庆王变了脸,似乎在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但沈川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他继续陪着笑脸,道:“川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忍心让你死。这至阴至阳之体,虽难寻觅,但这世间尚有。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不会动你体内那颗蛊种。若你继续为我楼兰做事,先前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说着,庆王欲转身离开,刻意留下银素在这地牢伺候沈川。
他虽抗拒这丫鬟,可看她那慌乱样,一看便是个没心机没城府的,眼下他在这楼兰孤军作战,若能有个心腹替他做事,也不是不可。
他落了一身伤,却仍放心不下江梨,也不知京城眼下如何。
他示意银素过来,她畏手畏脚地走近他,结巴道:“公…公子有何吩咐?”
“既然王爷让你伺候我,你便是我的人——”
话音刚落,却见那丫鬟脸上一片潮红,他便知道,是她误会他的话了。
“我的意思是,你得为我做事。柴房的人隔三差五便会瞒着庆王去陵安做些买卖,你把这银子给他们做打点,让他们捎你一程。”沈川从衣兜里掏出仅剩的一块银钱,“到了陵安,你去一趟江府,打听江二小姐的情况。若时间绰绰有余,再去找个生意兴旺的酒楼,打听些陵安城的近况。”
银素是乡野丫头,家中贫苦,还有个哥哥要成家,全家正为聘礼发愁。父亲想出卖女儿一计,把她卖了换银子。她来到楼兰,不过数日,便被庆王打发来照顾沈川衣食。她不过会些端茶倒水之事,如今沈川要她去做这些从未想过的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川知她为难,可眼下他重伤未愈,又被庆王禁了足,想得知京城之事,只有银素能帮他。
“你到了江府,去找一个叫墨琴的下人,问他江二小姐的情况便是。”他说道,“至于京城之事,若你不愿打听,那便罢了吧。”
“是,银…银素明白了。”她慌慌张张说道。
乌云笼罩着曾经歌舞升平的陵安城,一场恶战蓄势待发。湘州叛乱后,各地都掀起了反抗朝廷的风波。沈轩虽派下人手,及时平了乱,但四分五裂之下,人心不齐,又如何抵御外敌?
这各地纷纷有人作乱,究竟真的是百姓不满朝廷,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王思荣尚未抓获,哗变之事四起,眼下又因为公主一事忧心如焚,沈轩的身子,彻底垮了。
他日日躺在这榻上,一病不起,不少名医进宫替他把脉,针灸,开方子,却都治标不治本。
江梨这一病,也是久久未见好转。她坐在床边,麻木地望着窗外。
才下过一场雨,院里那株腊梅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楚楚动人。
可她无心欣赏,她好想入宫再瞧一眼林卿容,去牢房里再找一次余墨微。想见他们不难,待她大病初愈,便可以去。
可她最想见之人,却远在那千里之外。明明相拥过,承诺过,也拉勾过,大梦幻灭,只剩她在患得患失。
他如风,奈何她伸出手,也抓不住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