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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来说这太糟糕了,我以前就是弄不明白。现在我还是弄不明白。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判若两人。从前的你是一个热情奔放、妙不可言的年轻人,在希腊北部的群山之中启发我们三个女孩子的灵感,和我们三个女孩子打趣。现在的你是一个懒散又多舌的诊所接待员,每天上午都在家里瞎转悠,自己和自己辩论,每个小时都在听新闻,读上三份报纸,读完之后又把报纸胡乱地扔掉,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报纸,把碗柜的门一个个打开却又忘了关上,把脑袋伸进冰箱四下里寻找,还一边抱怨冰箱里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还有,每天晚上你都要急急忙忙地离开家门,到你的那些朋友家里,不等人家邀请你就闯进去,衬衫领子脏兮兮的,帽子也是20世纪40年代留下来的,然后你就故意同众人就政治方面的话题争吵起来,一直争吵到第二天的凌晨,直到朋友们简直要为你尽快离开在向上帝祈祷了。甚至你的外表也像二手货那样陈旧了。你发胖了,埃费。或许这不是你的过错。以前那双机警、柔和的眼睛慢慢地暗淡下去,现在是完全呆滞了。在希腊,你给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讲故事,你讲伊流欣努秘仪[1]的故事,你讲狄俄尼索斯[2]崇拜仪式的故事,你讲疯狂的复仇三女神厄里倪厄斯[3]的故事,你讲命运三女神[4]的故事,你讲冥府的珀耳塞福涅[5]的故事,你讲传说中名叫忘川[6]和七循冥河[7]之类河流的故事,你从日出讲到日落,让利亚特、我和伊利亚如同着了魔一般。我什么都没有忘记,埃费:我是一个很好的小学生。只不过,有时我在琢磨着你还能不能记得什么。你自己倒忘了。
“我们挨着一泓泉水在地上躺下来,你就在那里吹长笛。在我们的眼里,你让人惊讶,让人陶醉,但也有一点儿让人畏惧。我现在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伊利亚和利亚特用橡树叶做了一个花冠,然后把花冠戴在你的脑袋上。在那样一个时刻,你即使当着我的面跟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睡觉我也不会在意。要么,甚至同时和她们两人睡觉。四年前,在希腊的那个春天,你是一个诗人,虽然你一个字也没写。而现在呢,你每天晚上都坐在那儿,一张接一张地读报纸,但是当年的诗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痴迷的是你那孤苦无助的样子。一方面,你是那么叫人不可捉摸;另一方面,你又是一个小小丑。像孩子差不多。人们百分之百地肯定,如果山谷里只有一片碎玻璃,你的光脚就会踩上这片碎玻璃;如果整个希腊境内只有一块松动的石头,这块石头准会落在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