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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醒来的时候,看到种晚晴仰面躺在轮椅上睡着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连夏夏都不在。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种晚晴脸上的绷带,指尖触及种晚晴的时候,对方突然睁开了独眼。
防备的神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后,种晚晴发现是施银海,才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施银海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裹好的伤处,抬脸苦涩地问:「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呢?」
种晚晴垂下眼眸:「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我的私心。你死了,归于尘泥,我便再也看不到你了,只有你活着,你我才终有相见之日。」
「人这一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苦涩中度过,但总会有一两个人,能够让我觉得,这辈子还算有些许盼头。」
「所以,我只要你活着。哪怕北疆官员只能半年来帝都觐见一次,哪怕我只能在后宫中逗留区区三个时辰,但你我终能相聚。」
剥去北疆第一谋士、大虞一品大员的外衣,种晚晴也只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姑娘。
施银海望着她如月光般皎洁的脸,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上了种晚晴的左眼绷带:「疼吗?」
种晚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这只眼,是为北疆丢的,不疼。」
施银海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下来了:「你总是如此,天天嘴里念叨着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时候心疼心疼自己?」
种晚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刚想要说什么,外面的小黄门就跪地通报:「陛下驾到——」
施银海瞬间松开了种晚晴的手,仓促地用被角擦了擦眼睛,缩回了宫嫔的壳子里,脸上浮现出适时的虚弱与可怜:「多谢种大人前来探望我。」
李昂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施银海在文华殿上为种晚晴不顾一切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贤妃与种卿有旧?」
「臣妾年少时顽劣,读书时气走了一个又一个西席,父亲没有办法,便把种大人请到了府上教授臣妾。」
施银海望着李昂,笑容清甜,言辞之间却滴水不漏:「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再加上种大人是大虞忠臣,臣妾这个无知妇人的命,能换国之重器的朝臣,说起来,也算臣妾赚了呢。」
一席话连打带消,李昂顿时没有了疑虑,安抚了施银海两句就走了,宫变之后要处理的尾巴有很多,他没有空流连后宫。
见他走了,施银海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