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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贫民窟似乎已不复存在。在那里,女人打着赤脚,夜晚在随风飘荡的花花绿绿的床单中徘徊。狡猾的猫从一个院落溜到另一个院落。用德式打字机的学者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存在吗?似乎在他的西阳台下没有十字架的幽谷,古老的园林蔓延到斜坡上,紧紧衔住热哈维亚尽头的房舍,仿佛要用茂盛的植被将它们覆盖并包容。一堆堆篝火在山谷中摇曳,低沉悠扬的歌声在森林上空飘扬,飞向窗棂。暮色中,一群牙齿洁白的顽童从城边来到热哈维亚居住区,用尖厉的石块打碎庄严的街灯。吉姆奇、迈蒙尼德、纳赫曼尼德斯、阿哈里兹、阿夫拉瓦内尔、伊本埃兹拉、伊本加比罗尔、萨阿迪亚加翁等街道上依然万籁俱寂。但那时,英国驱逐舰“龙”号的船员在下面悄然哗变之后,甲板上依然安静。夜幕降临时,你从耶路撒冷的街道尽头可以看到,苍茫的山丘在翘首企盼黑暗降临这座封闭了的城市。
耶路撒冷北部的特拉阿里兹住着一位年迈的女琴师。她没有休止、不知疲倦地弹啊弹。她正在准备舒伯特、肖邦作品独奏会。奈比萨姆维尔塔孤零零地耸立在北方山头,日日夜夜伫立在边界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专心弹奏的老琴师。她背对着敞开的窗户。深夜,这座又细又高的孤塔咯咯直笑,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肖邦与舒伯特”。
8月的一天,我和米海尔出去旅行。亚伊尔放在我最好的朋友哈达萨家,她住在白兹来勒街。正值耶路撒冷的夏天。她家的街上已安上新灯。我思忖日光大概会在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散尽。一丝轻柔的凉意泛起。在普利哈达什巷内可看见一个用石头砌起的院落,由破篱笆同街道分开。参差不齐的石地上长着一棵老树,我不知道树的名字。冬天,当我独自经过这里竟误以为这棵树已经死亡。而今,树干上又钻出新芽,尖尖地吐露在空中。
我们从普利哈达什街向左转到约瑟街上。有个黑大个子,身穿大衣,头戴灰帽,隔着鱼市上明亮的玻璃窗死盯着我。是我疯了吗?还是我真正的丈夫隔着鱼市的玻璃窗,身穿大衣,头戴灰帽,愤怒地盯着我、谴责我呢?
女人们把全部家当都拿到了阳台上:粉的,白的,铺的,盖的。一位挺拔苗条的姑娘站在哈施莫耐姆大街的阳台上。她挽起袖子,头上扎了条围巾。正在用小木棍儿起劲地敲打着羽绒被,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其中一面墙上是一条地下活动时期写下的褪色标语:朱迪亚在血与火中倒下去,朱迪亚将在血与火中站起来。这种情绪与我格格不入,但这些词句的内在韵律却打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