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茫然的嬴成蟜与王座面面相觑。
走出章台宫,已过午时,嬴政眯眼遥望了远处天廓的烈阳,心中暗道:这王座一定会是他嬴政的。往昔东躲西藏的日子将不会再度重演,他不想再被谁左右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
少年在这一刻,许下了看似遥远却异常坚定的决心。
少年母子二人暂时居住的小院里,在凉亭静坐的美妇人早已等候多时,她从外面回来听奴婢说公子去了章台宫,心中很是焦急,一是担忧少年安危,二是怕少年莽撞的行为惹恼了某位,降下责罚。
见少年悠闲地进了院子,便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到少年身前,一边拉住他的手往凉亭走,一边絮叨:“你这孩子,还是这般急性子,这咸阳不比邯郸,这宫内也不比市井,规矩森严,怎么能随意乱闯呢?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让为娘如何是好?”
少年任由美妇拉扯着在凉亭坐下,尽管美妇话中带着责备之意,可脸上的关切是藏不住的,不由扬起嘴角,随美妇唠叨。
“你还笑得出来,娘都快担心死了。”美妇看少年仍旧若无其事,转过脸生着闷气。
少年手掌覆上美妇的柔夷,宽慰道:“娘,不用担心,只是走走散心,没什么的。”
美妇想甩开少年的手,又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作罢,可还是没好气道:“未经请示擅闯王宫可不是小事,若是王上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少年笑道:“王上想必不会这么狭隘。”
美妇见状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长叹,面前的少年从小便乖巧,不让她过多操心,处处缜密,比她当娘的更像个大人。另外少年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与异人虽分别十余年未见,可感情仍旧未减。如今久别重逢,更见情深,前些时候更是在寝宫侍寝三天,夫妻二人干柴烈火连绵不绝,那位甜言蜜语不绝于耳。
想起那几夜二人的疯狂,美妇双颊染上红晕,可端详着少年与异人极其相似的面庞,心底又暗自叹气。
少年自小孤傲,加上这么多年的流乱生活,心中自然对其父有不小怨气,所以在刚到咸阳时,少年看着私下前来迎接母子二人的异人时,掷地有声地质问:“生而不养,你算什么父亲!”
当时赢异人脸色突变,分不清是恼怒还是内疚,吓得美妇急忙解释,还好前者并未为难,让人安排好了母子二人的起居。
临走前男子将少年叫到身边,满心愧疚道:“这些年,苦了你母子二人,时势所迫,非为父所愿,日后必定好好补偿你们。”
少年倔强,闭嘴不言,甚至不看男子一眼。
男子无奈,只好赐下金银锦缎,希望能多少弥补些。
想到这,美妇黛眉蹙起,头疼不已,见少年今日心情不错,试探道:“政儿,要不去见见你父王,上次的话确实伤他的心了,儿子给老子服个软不算什么的。”
“不见。”
少年言简意赅。
“可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父王,必然是关心你的。”
“关心?”
少年拍桌而起,面容肃穆,语气带着讥讽:“他的关心就是在我和娘亲在邯郸受苦的时候,又纳了几房妾室,给我生了几个弟弟妹妹。”
“他的关心,可真是太博广了!”
“可是政儿……”
“娘!”
美妇还想替男子辩解,却少年毫不留情打断,“不用再说了,我嬴政不会向谁屈服,我想要的我自已拿!”
说罢转身遥望着咸阳宫的方向,风轻云淡的语气中裹挟着不容置疑:“总有一天,我要让娘,比这世间任何女子……”
“都尊贵!”
美妇听痴了,呆呆注视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她好像看到王的影子。
还有少年恢宏的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