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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1 / 2)

前尘往事

长相忆:长公主重生后又在搞事业

(前世)

后来,盛云霖想,她总觉得谢斐不待见自己,究其因果,还得从她状元宴那日不甚跌入谢斐怀里说起。

彼时她刚过十四岁生辰,只差一年便要及笄。及笄意味着婚嫁之事,毕竟她是后宫唯一的公主,虽然不是皇上亲生的,但所集万千宠爱,可没比哪位真正的公主要差,故而皇后和四妃们已经开始张罗着给她挑选好人家,外头也开始猜测驸马爷的称号最终会花落谁家。

而民间八卦中,呼声最高的,便是谢家长公子谢斐。

贵妃曾对皇后笑道:「像长忆公主这等贵重身份,也就谢家公子堪堪能配得上了。」

彼时盛云霖正在一旁搬着小板凳坐下烤火,她转过头来问道:「你们在说谁啊?」

谢斐,字影湛。名取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字取自「水天清,影湛波平」。世人皆言,谢斐真真是「有匪君子」,也真真是为人清正,一如「影湛波平」。

而盛云霖只记住了一句:谢斐长得特别好看,貌若潘安。

谢斐高中双料状元时,皇后默默地把他从驸马候选名单中剔除了——毕竟谁都不会允许一个将相之才因尚主而毁了前途。至于驸马嘛,又不是非他谢斐不可,皇后直言:「这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随便我们长忆公主挑选!」

潜台词是:谢斐就算了。

好男儿归公主,谢斐归翰林院。

盛云霖倒是无所谓得很。她最近的精力都集中在磨她的舅舅上,只希望皇上能允诺她和众皇子一起上书房。皇上觉得这事儿不合规矩,又给她磨得没辙,非常头痛。

后来皇上可能想明白了「规矩都是自己定的」,便允了盛云霖。

那日正是「琼林宴」,又称「状元宴」,一甲、二甲的进士们进宫赴宴谢恩,而主角中的主角,正是谢斐。盛云霖心情正好,因而胆子也变得更大了起来,便对贴身宫女道:「走,我们去看看状元郎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看!」

宫女的脸都快成苦瓜状了,但也耐不住公主作妖,只能当人肉小板凳,让盛云霖踩着她的背爬上墙去,只为一睹「潘安」真容。

结果,人没看到,自己先栽了下来。

她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要完了,谁知下一秒便被一双臂膀稳稳接住,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清冷昳丽的面孔。

而后,她便像一块烫手山芋那样,立刻被放下了。

她刚一站稳,便瞧见谢斐作请罪状:「公主殿下,微臣冒犯了。」

她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谢斐不语。

高台之上的皇帝大笑道:「长忆,你又胡闹了!来朕这里。来人,给公主赐座!」

那顿饭之别扭,而后的很多年里,盛云霖都历历在目。

其他大臣们早已习惯了皇帝对她的纵容,而在坐的新科进士们,无一不尽量避免和她的接触,乃至对视。

此外,大家看向谢斐的目光都变得怪怪的,甚至有些……同情?

盛云霖的座位紧挨着太子陈煜的。

才八岁的太子,懂得已经很多了。他对盛云霖耳语:「阿姊,你尽管挑,父皇说了,你的身份不一样,所以驸马也不需要遵守不得从政的规矩。」

盛云霖笑道:「算了吧,我瞧着在座的都看不上我呢。」

「怎么会呢!」陈煜睁大了眼睛,「他们眼瞎吗?没有人比你好!」

盛云霖哈哈直笑。

皇帝本来在愁到底把谢斐留在京城,还是送去军营里历练。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拍板说:「还是进翰林院吧。」

这便是确定了谢斐的仕途走向——按着文式状元的路子去培养。

大家也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谢斐那模样,送到前线去打仗,莫不是要再出一个兰陵王?最后大家看看史书,只记得这个将军长得好好看啊,跟谁打过什么仗那就一概不知了。

总之,还是留在翰林院里,比较符合谢家书香世家的气质。

皇帝非常喜欢谢斐,总让他替自己执掌笔墨,明明只是七品官,却已然是天子近臣。天子设宴时,亦时常让他陪在君侧。

但谢斐也有告假的时候。这很正常。但两三次后,大家逐渐琢磨出了一个规律。

——凡是长忆公主在的场合,谢斐都会告假。

终于,在盛云霖要第四次理论上和谢斐打照面的那一日,大家都在猜,谢斐会不会再请假。而果不其然,谢斐称家中母亲病了,需要侍奉——皇帝也差人去看了,谢夫人确实得了风寒,还挺严重的——总之,谢斐又告假了。

盛云霖登时成了宫里宫外的笑柄。

外头甚至传言说:「为了不耽误儿子的仕途,防止儿子尚主,谢夫人连生病,都病得时机刚刚好啊!」

盛云霖差点儿给气死。

一日,谢斐刚刚进宫,就给公主殿下拦住了。

「谢大人,我们谈谈。」

谢斐微微侧身避开:「公主殿下,微臣被皇上传唤,正要去御书房。」

他的意思很明确:陛下急着找我,你别拦。

但谢斐太年轻了,以至于他并不知道,这宫里就连太子殿下不能做的事儿,长忆公主却是可以做的。比如说,半路拦截下天子近臣。

「那长话短说吧。」盛云霖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我先给你赔个不是,琼林宴那日是我不对,冲撞了你,害得你被人议论。但那只是意外,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嗯,以后也不会有。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避着我,搞得大家都很难堪。」

「微臣并没有避着公主。」谢斐道。

盛云霖「哈」了一声,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足足三次啊,都是意外?」

没等谢斐回答,盛云霖气道:「行吧,你说没有便没有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谢斐一人在原地。

刚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道:「若你迟到了,就跟皇上说是我拦的你,他便不会怪你。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拦你了。」

说完,也不给谢斐应答的机会,又转身走了。

谢斐瞧着,她这次是彻底走远了。

嗯,全程几乎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而直到昨天,皇上还问过他:「谢斐,你可以考虑一下,长忆是绝对配得上你的。她毕竟是我妹妹和长宁王的女儿,你即使尚主了,也不妨碍在朝为官。你若想好了,明日这时候来御书房,给朕答复。」

家中长辈也说:「公主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陛下都如此说了,你断然是不能拒绝的。」

他自己也想着:虽然只见过长忆公主一次,但见她活泼洒脱,倒也算是可爱。

谁知道第二面,竟然是这样的。

当天,陈煜听闻盛云霖的遭遇,气恼道:「那个谢斐有眼无珠,你不要理他!父皇和母后定会给阿姊找最好的夫婿!」

同一时间,谢斐对皇上道:「微臣有鸿鹄之志,现下无心成家,请陛下恕罪。」

皇上允了谢斐的「无心成家」,然后给他安排了个新活儿,让他每旬要去两回上书房,教导皇子们功课。

当然,盛云霖还不知这件事。

三日后,上书房内。

盛云霖第一次与皇子们一同上学,整个课室里热闹非凡,几个皇子与十几个各家送进宫来的皇子伴读都围着盛云霖,八卦的意味不言而喻。

盛云霖素来与大家打成一片,也没人避嫌,和平日玩闹时一样相处。

有位皇子伴读问道:「公主殿下,听说你要嫁到谢家去了?」

盛云霖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他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他。」

「不是吧?你能瞧不上谢斐?」另一个人惊道,「他可自幼是这京城同辈人中的楷模,小时候我爹罚我贪玩,拿别人家的孩子勤学苦练来举例子,除了谢斐还是谢斐,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又有人凑过来问:「我听说谢斐长得特别英俊,真的假的?」

「还行吧。」盛云霖思忖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初见之日映入眼帘中的那张面孔来,再次肯定道,「嗯,确实还可以。」

「有多可以?」

「很难形容,他这人有点儿冷,但目光很有神,怎么说呢,英朗却清冷,不像是那种普通文官的气质。」盛云霖点评完,又吊儿郎当道,「可能是谢家太呆板,把他养成了一座冰山?」

众人乐得直捧腹。有人道:「公主,你别看不上他们家,据我所知,谢斐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哈哈。」

「他喜欢什么样的?」盛云霖眉毛一扬。

「他们谢家都喜欢名门闺秀,每一代当家的夫人都是世家嫡女,极高贵极端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的那种!」

「我还不算名门闺秀?」盛云霖惊了,「还有比我更名门的闺秀吗?」

「可是你不端庄啊,哈哈哈哈——」

盛云霖登时拉下脸:「可算了吧,我跟谢斐不对付得很,咱们还是别提他了。」

突然,课室外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

众人皆朝门口望去,翰林院大学士秦大人正站在门口,而他身边,还站着……他们八卦中心的另一位主角。

整个课室里,登时鸦雀无声。

秦大人道:「翰林院编修谢影湛,今后将为你们授课。」

「……」众人还沉浸在惊诧之中。

秦大人补充:「圣上钦点的。」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刚才是否说了些什么不该讲的话。

盛云霖的嘴巴微张,整个人呆了。

最后一句话……是她说的吧?

她说了什么来着?

这可真是完犊子了。

秦大人说,谢斐每旬要为他们授课两次。如今这节,便是谢大人的文章课。

谢斐也没和他们啰唆,甚至没有对他们刚才的叽叽喳喳兴师问罪,而是直接布置了题目,让他们现场作文。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因为八卦谢斐被撞破的事情内心惴惴,因而更是埋头奋笔疾书。

一时辰毕,众人交卷。

一位公主,四位皇子,再加十来个伴读,统共也就十几个人,再加上每篇文章并不长,故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谢斐便阅完了,然后开始现场点评。

诸如「文笔造作」「逻辑混乱」「论点不清」这类评价,都是直直地砸了诸位金枝玉叶一个劈头盖脸。总而言之,基本上没什么好话。

评价最好的一句是「徐怀礼的这篇差强人意」,已经能让小徐公子感激涕零了。要知道小徐公子一直都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文采最好的。

评价次好的是陈煜,谢斐原话是:「太子殿下年幼,能按时写完,已然不错了。」

至于最差的,大概是盛云霖——

「公主殿下,恕微臣直言,您这一手字,若上了科举的考场,大约没人愿意阅卷。」

盛云霖:「……」

谢斐又补充道:「哦,微臣倒是多虑了,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上考场呢?」

盛云霖:「……」

她从来不知道,谢斐可以这般刻薄,这般能挖苦人。

陈煜急道:「我阿姊今日是第一次上书……」

「房」字还没说出口,盛云霖就拉了拉陈煜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她向谢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教导,长忆日后定会好好练字。」

谢斐的眸光微微一动,似不可察觉。

而后的好几天,盛云霖都是第一个到上书房的。也不来做别的,就是抄名家名篇。

她偏爱赵孟頫的字,尤爱那两篇前后《赤壁赋》,有人说赵孟頫的字过于绵软柔弱,不如颜柳,她却觉得那些人不懂欣赏赵字之精妙。

一晃,又是一旬。

她大清早独自在那儿练字,陈煜凑过来道:「阿姊,你那么认真做什么?写得差不多就行了啊。」

「你忘了吗?谢斐说我字丑。」盛云霖道。

正巧谢斐也到了课室门口。听闻这话,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没有走进去,而是伫立在了窗外。

陈煜道:「他又不是针对你,他把几乎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呢。」

「可只有我是公主。」盛云霖放下笔,认真道,「古往今来,我是第一个进上书房读书的公主。不是因为我才情出众,陛下才特意允我来上书房读书,单纯是因为我受宠爱罢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是第一个得了这样优待的公主。如果今日我做不好,成天混日子,那日后若还有别的公主想读书,想再进上书房,就难上加难了。」

晨光熹微,在盛云霖的头发、睫毛上都镀了一层金边,仿佛有光芒在跳跃。

谢斐在门口站了良久。

正值春日,绿酒一杯歌一遍的好时节,满庭院的梨花花瓣纷飞,如一场洁白的雨,吹落了一地。还有一些随着春风吹进来室内,落在了盛云霖的发尖,和那金色的光芒融为一体。

十四岁的公主殿下已然逐渐长开了,那张侧脸在晨光下竟有些惊人的美,不同于她那位被称为陈国第一美人的生母,她的容貌并不温柔婉约,那颗左眼下方的小小泪痣,反倒为她平添了三分的漫不经心,与极为慵懒的高贵。

坚持每日练字一个时辰,一个月便会有明显的改变,三个月更能有突飞猛进的效果。

三个月后,谢斐难得对盛云霖评价了一句「文章还可以,字亦有进步」。要知道,得谢斐一句实打实的夸奖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从写得差到写得还可以并不难,从写得还可以到写得好,就非多年苦练而不可得了。

在当日下学时,谢斐对盛云霖道:「日后,你每日所习之字,可以留在桌上。我来上书房时,自会给你批改。」

盛云霖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虽然她觉得自己和谢斐相识的开端并不那么值得追忆,但是,他毕竟是谢斐啊。全京城都知道,谢大人博学多才,是芝兰玉树的风流人物,能得他私下点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能得他亲自批改,说不心动是假的。

谢斐的所谓「批改」,就是画圈。

在盛云霖写得好的字上画红圈,不好的字底下画一条横杠,并在旁边的空白处重写一遍,盛云霖拿回去后便照着临。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再额外说过话,只是在盛云霖上书房期间,这样的圈改一次都没有间断过。

每天一张纸,一旬十张,盛云霖留在书桌上。谢斐一次看完,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甚至,除了他们两个,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在悄然发生。

一晃半年。

自夏日江南水患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如今金秋已至,大水虽然早已退了,但整个九江腹地都哀鸿遍野。大坝冲垮,田地尽毁,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派去赈灾的官员来来回回一批又一批,也不见进展。

谁都知道,长江流域远离京师,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赈灾的银子一层一层克扣下去,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就所剩无几了。

皇帝日日为此发愁,却也想不到一个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来。

一日,又到了谢斐所授的文章课。谢斐让底下这群八到十五岁不等的少年郎以「治水患、抚民怨」为题,写篇策论。

题目一出,底下登时一片怨声载道。无论是皇子还是伴读,都还没有实际参与到朝政中去,让他们以此为题,写篇文章出来,着实为难人了。

但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就算是读了这么多年史书,又听长辈们议论,也该能胡乱诌出些内容来。到点以后,少年们准时交卷,连带着盛云霖也交了一篇上去。

下学后,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大皇子殿下,你怎么写的呀?」

「嗐,还不是那老一套嘛。先治水,再赈灾,广开粮仓,先把灾民的肚子填饱,然后再安排家园被毁的农人们举家搬迁,去开垦新的田地。」

大皇子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大的,比盛云霖还虚长半岁,读过的书自然更多一些,写得还算像模像样。

陈煜问:「阿姊,你怎么写的?」

盛云霖叼着一根草,道:「哦,你问我?我瞎写的。」

徐怀礼接话道:「谢大人不会责怪公主殿下的。连我们这些日后要入仕的男儿都写不出来,还能怪罪一个女孩子?」

盛云霖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见得。」

谢斐把十几个少年呈上来的文章细细审阅了一遍,然后将他们的名字都拿裁好的纸张遮了,四条边抹了糨糊锁边。除非对特定人的字迹极为熟悉,或者把遮名字的纸张拆了,否则便不知道是谁写的。

十几篇文章一一整理好后,谢斐径直去了御书房。

这道题本不是他出的。

出题人是皇帝。

皇帝在御书房内已经等了谢斐许久了。他虽然平日里也会过问皇子们的课业,但通常也就是口头上询问一番,对皇子们的字迹还没日日给他上奏折的大臣们熟悉。是以,只需要遮去名姓,他也不知道哪一篇文章是谁写的。

他觉得这样可以更加公平地对孩子们做出判断。

皇帝细细看过了众人的策论,有的看得快,有的看得慢,有的皱眉,有的叹气。

「到处引经据典,隔两行就要掉一下书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文笔好似的——这一定是徐尚书的儿子!」

谢斐没有接话。

「这篇中规中矩吧,该论的都论到了,理论上是可行的,可惜不适合现下的情况。」

就这样一页页纸翻过去,到了最后一篇,倒是给皇帝气笑了。

「不成体统!」他骂道,脸上却是一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一篇策论写道:

「朝廷赈灾之款项遭层层克扣,实乃贪官污吏之过。然而,此时革职地方官员,加以审讯,办案时间过长,无法解燃眉之急;何况当地官官相护,朝廷钦差未必能审出重大罪名。况且,即便拿下一批佞臣,委任新人,新任官员不熟悉当地,亦难以妥善办好赈灾一事。

现如今,自江南发水患起,已过去两月有余。再过些时日,大概率会有流民造反。此等程度的造反不足为惧,倒不如加以利用,让他们冲入县衙,以民怨拿下当地的贪官污吏。而后,朝廷再派一批官去将起义之人「招安」,念他们因天灾流离失所,免了他们的罪名。同时,皇上下诏书痛斥贪官,再安排得力的臣子去江南坐镇。此时再去做赈灾平怨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全文极为大胆,根本没有引经据典,亦不走寻常路,甚至看上去很不正人君子,但却把朝廷的难处剖析了个透彻。

而更要命的是,文中所猜测的「大概率会有流民造反」,已然发生了。

皇帝又看了第二遍,道:「字倒是不错,看来平日没少临帖。倒是奇了怪了,能静心练字的孩子,怎么会想出这种鬼主意的?」

谢斐道:「陛下不如猜猜是谁?」

「应该不是我那四个皇儿,他们不会这般不正经。」皇帝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出来可能是谁,干脆放弃道,「拆名字吧!」

谢斐将遮住名字的纸张一一拆了。

皇帝直接看向了最后那篇「不成体统」的文章,上面「盛云霖」三个大字,笔触有力,恣意风流。

皇帝整个儿愣住了。

「是长忆?!」

「是。」谢斐颔首,「微臣以为,其他十几位加在一起,所闻所思,都不如公主殿下一人。」

皇帝沉思了良久,叹气道:「可惜了,长忆不是朕的儿子,也不能入朝为官。」而后又道,「罢了,你替朕去一趟九江吧。」

谢斐回京,已是半年后。

他回来那日,京城万人空巷,倒是京郊的承天台附近被挤得水泄不通,全靠禁军在四周拦着。

谢斐一问便得知:今日是长忆公主的及笄礼,平民百姓皆可在外围观礼。

多年以后,这场空前盛况的典礼依旧为人所津津乐道。公主着大袖长裙,批褕翟之衣,头戴凤冠,尾坠东珠,一步一摇,极尽华贵。那是陈朝最鼎盛时期的盛礼,繁花簇锦、烈火烹油,最终都归于少女明丽的眸光。

谢斐在承天台下停驻。

他抬头,看向拖着华服尾摆,极端正地走上承天台之上的盛云霖。不知道是半年未见的缘故,抑或是她今日的妆容过于艳丽,台上的少女竟美得不可方物。

旁边有人议论道:「二十年前,华阳长公主的及笄礼,也是在这里办的吧?」

「是啊,如今长忆公主的典礼,倒是比她母亲当年的还要盛大呢!」有位年岁颇大的长者答道。

「当年的长公主也是这般美吗?」

「不一样。」长者摇摇头,「长公主温婉,长忆公主更明艳一些。」

——明艳吗?谢斐抬眸。

——她到的确是明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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