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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本王失望(1 / 2)

不要让本王失望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穆澜已经回到了太医院里,但是穆澜仍然低调,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夏荷看见穆澜回来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回来了。」夏荷拍了拍胸口,「奴婢朕怕您去凤清宫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我说了我会平安无事。」穆澜笑。

夏荷点点头:「凤清宫的事传开了,他们都说皇上对小姐刮目相看呢。小姐也生的好看,以后必定前途无量的。」

「你想说什么?」穆澜倒是直接。

夏荷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穆澜一眼就明白夏荷的心思,就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穆澜倒也淡定,很从容的朝着厢房走去,这么折腾了一圈,跪了那么长的时间,膝盖还是隐隐有些疼的。

毕竟现代的这具躯体,是从来不曾这么跪过的。

她转身交代夏荷:「帮我拿点活血化瘀的药给我。」

「是。」夏荷不敢迟疑,很快转身就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

穆澜也已经推门进入厢房之内,厢房的门关上,她就这么靠在墙壁,掀起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膝盖,上面早就是被磨的青一块紫一快的,甚至很多地方还已经见了血。

长跪真的是要人命的。

对于以前的穆澜,是习惯了,所以膝盖上有一层的茧子,并不会这样,但是对于现代的这具体躯体,是真的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跪拜,险些把穆澜折腾要命了。

穆澜深呼吸,膝盖上的稀碎伤口在风抚摸到的时候,仍然有着一丝丝的疼。

而厢房的门很快被推开,穆澜没回头,就只是淡淡开口:「夏荷,把药给我,你退下吧。」

但是穆澜却没听见任何声音。

穆澜奇怪的转过头,结果却看见李时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让穆澜一愣,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

李时裕的手里拿着药,就这么半蹲在了穆澜的面前:「我让你起来,为什么不起来,还要傻乎乎的跪着?」

穆澜笑了起来:「我要起来的话,那不是太不像话了。」

当时的情况,她是嫌疑人,真的站起来了,不是摆明了李时裕的偏袒,这件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所以穆澜自然不可能站起来。

李时裕低头看了一眼穆澜膝盖上的伤口:「不站起来,在这里把自己跪的一膝盖的血,你就开心了?」

「噢——」穆澜应了声,也没说什么。

而李时裕已经专注的给穆澜的伤口上药,眉眼拧着,带着一丝的心疼,手中的动作跟着放柔了起来,再看着穆澜的细皮嫩肉,眉头就始终没松开过。

「下次不准再这么跪着了。我都没舍得让你对我跪,你对别人倒是跪的那么自然。」李时裕低声训斥了下。

穆澜就只是冲着李时裕笑。

那脚指头还跟着晃了晃,很是调皮的样子,李时裕的时候直接扣住了穆澜的脚踝:「别动。我在上药。」

穆澜听起来乖巧,手就这么撑在了地上,看着面前九五之尊的男人就这么半蹲在地上,认真的给自己上药,那种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动容。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两边膝盖都上好药,他才盖上瓶盖,眸光落在了穆澜的身上:「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要好一阵才会好起来了。」

穆澜点点头:「以前跳舞的时候,其实膝盖也常受伤的,只是后来念书跳的少了,大概又不习惯了。」

「以后不要跳了。」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应声。

穆澜也没说什么。

厢房内,就剩下两人彼此对望,李时裕的眼神就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穆澜轻咳一声:「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这件事你早就想到了?」李时裕这才绕到了正题上,也是今天他来找穆澜的原因。

穆澜没否认也没承认,就只是轻咳一声。

「所以前些日子,我在你这里进出的时候,你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原本你就不是高调的人,那时候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因为你早就已经做了有了想法了?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凤清宫的注意,你也知道她会算计在你头上?」

李时裕很快就把事情捋顺了,穆澜嗯哼了声,点点头。

「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做,万一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要如何收场?」李时裕拧眉,不太赞同的看着穆澜,「你现在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医女,就如同之前一样,你并没任何回旋的余地,她真的要对你下手,她的品阶高你无数,如果朕感来不及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些,李时裕都有些后怕,今天接到消息说穆澜被带去凤清宫,李时裕想也不想的丢下了在御龙殿内的大臣,把事情丢给了傲风,就直接到了凤清宫。

外人看来,是李时裕紧张假穆澜吐血的事情,但是唯有李时裕知道,他害怕自己晚一步,穆澜出了事情。

李时裕的训斥,穆澜没回嘴,她知道李时裕需要找渠道发泄,若是不让李时裕把这些话说完,怕是这人很多事都会堆积在心里,反而更不好。

而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倒是不满穆澜的不说话:「我问你话呢!」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穆澜这才给了保证的答案。

「澜儿,不管做什么,凡事都要告诉我,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又一手准备,起码我能保证你无恙。」李时裕压低声音,就这么捏着穆澜的下巴,认真的警告。

穆澜乖巧的点点头:「知道啦。」

这样的态度,让李时裕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又好奇的问着:「你一手布局,知道这件事是她所为,为什么今天却不让朕彻查下去。」

其实李时裕的本意是想借着这件事彻查下去,把凤清宫的假穆澜拉下马,在顺便把穆澜给扶起来,结果穆澜却阻止了李时裕,显然穆澜并没这个意思,这也让李时裕觉得很是好奇。

一时半会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她就只是也个棋子,动了她,还有无数的棋子。」穆澜冷静的开口,「你想,这宫内这么大,如果就她一这一枚棋子的话,什么都动不了,她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的。」

李时裕拧眉,恍然大悟:「你想抓到在宫内和她谋事的人?」

「是借此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穆澜说的直接。

「那你有什么发现?」李时裕问着。

这件事倒是真的不曾想到,起码没穆澜想的这么周全,这宫内绝大部分都是李时裕的人,有小部分就算有异心,也藏的很好,很难找出来的,毕竟这宫内,步步惊心,绝不能掉以轻心的。

「有。」穆澜点头。

李时裕更是好奇了。

穆澜安静了下,捋顺了思路,这才缓缓开口:「问题出现在那张药方上,我不然你彻查下去,就是不想让合谋的人起疑,这样的话,你下手的时候,才不会打草惊蛇。何况,这件事,我想她也是背着她的主子进行的。」

李时裕没插画。

「既然是背着的,那么这件事只要不是不可收拾,就觉得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穆澜倒是串联的很快,「那张药方被人改过,改动的人不是她,而是太医院的人。这也是阴差阳错的发现。」

「什么意思?」李时裕拧眉,「太医院虽然姬医女是副首,但是姬医女手中的实权比太医院之首还多,如果有这样的人,姬医女不可能没发现的。」

「这个人藏的很好。」穆澜笑,「很多年了,从先皇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都没人发现过。」

李时裕看着穆澜,安静了下:「你说何长生?」

「是。」穆澜没否认。

何长生从李长天在位的时候就一直在太医院里,从一个御医一直到现在的太医院之首,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那医术卓越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何长生一直都公正廉洁,就如同姬长今一样。

所以李时裕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何长生,何况当年的何长生也一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现在——

「之前我是没注意,这段时间我在太医院撰写医书,何长生是最后的定稿,我才注意到何长生的笔迹,所以在看见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穆澜缓缓开口,「何长生模仿人写字一直都挺在行的。」

李时裕还是拧眉,穆澜又继续说道:「何长生的字迹有一个习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前面模拟的再像也是如此,他的字迹在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都喜欢上扬,出现问题的药方上,最后一个字,就是如此。而那些数字倒是看不出痕迹,就只是被人更改了克数而已。」

穆澜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或许我的判断有误,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医院能做到这么顺手的也就只有何长生和姬长今,但是姬医女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姬医女的字迹也非如此。」

太医院内收的药方,最终都要到何长生那确认留档,普通病症一般是保留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是重症顽疾或者是后宫嫔妃生产,那么要一直保留到痊愈位置。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惊动任何人,把药方拿到的人,也就只有何长生。

穆澜的怀疑并无任何道理。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他不会怀疑穆澜的话,他在想何长生这些来年的一举一动,身为太医院之首,下手的机会太多了,但是何长生却没动过任何的歪念,现在为何又如此了?

何长生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这个人潜伏在帝宫几十年,由此可见对方是多么深思熟虑的一个人。

「是狐狸总要漏出马脚的。」穆澜倒是淡定,「当然也有一个可能,何长生只是单纯被这个假穆澜给收买了,毕竟凤清宫是后宫之首,也是所有人认为的皇上心尖上的人所在的地方,何长生想讨好凤清宫的这一位也并非不是不可能的。」

穆澜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件事何长生是把自己牵连进来了,李时裕在穆澜的话音落下后,就这么平静的看向了穆澜:「这件事,你不准再参与进来,我自然会让战骁调查清楚。」

「好。」穆澜应声。

但是关于何长生,穆澜仍旧在回想,但是也总有一些事,好似穆澜怎么都抓不到重点一般,这让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越是着急,也好似越是想不明白。

「不要再想了。」李时裕就这么把穆澜搂入怀中,「每天这么想着,你脑袋不疼吗?这些事,我来处理。」

说着,李时裕低头亲了亲穆澜的额头。

穆澜嗯了声。

「你把凤清宫的那一位放过了,她不见得会放过你。」李时裕沉了沉,「我把你调到母后边上,这样才能保证你不出事。」

在帝宫里,能和凤清宫分庭抗礼的就只有凤鸾宫,在论资排辈上,凤清宫还是略差凤鸾宫一筹的,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去了凤鸾宫,确确实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留在母后边上,我见你也比在这里方便的多,你跟着母后,品阶和地位和现在比起来也截然不同,宫内想对你下手的人就会谨慎又谨慎了。」李时裕倒是有自己的思量,「回头让母后开个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留在身边。」

这才是李时裕最后的目的。

只有让容莲开口,李时裕想立穆澜为妃,就显得名正言顺,因为容莲喜欢穆澜。在外人看来,李时裕只不过是孝顺,并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穆澜岂能不明白李时裕的意思,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时裕,也没戳穿这人的想法。

李时裕倒是镇定。

厢房内安安静静的,李时裕并没当即离开,而是在厢房内陪着穆澜,穆澜让夏荷多准备些晚膳,夏荷冲着穆澜眨眨眼,倒是有些暧昧,穆澜摇摇头,没说什么。

而李时裕陪着穆澜用了晚膳,一直到入夜后,李时裕才从太医院悄然无声的离开。

今天这事,就这么被悄然无声的掀了过去。

但是这不意味着凤清宫的那一位就淡定了,而就如同穆澜猜测的一般,这件事是她的私下行为,更不能兴师动众。而何长生得知今天的事,眉头拧的很紧,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见了凤清宫的这一位。

「秦香,你不是一再和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吗?」何长生是在质问秦香。

秦香拧眉:「我是没想到那个医女竟然留了一手,你身为太医院的院首,竟然拿一个医女没任何办法。」

「在太医院,我和姬长今是分庭抗礼,医女那边的人,我动不了的。这件事幸好没出什么大事,皇上没再深究,若是深究,我和你都麻烦,接下来行事必然要小心,不要在出什么是了,不然的话——」何长生就这么看着秦香,警告了一声。

秦香想到了主子的狠戾,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被主子带在身边多年,但是她却从来没见过主子的真面容,只是秦香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一旦记不住和穆澜有关系的事情,学不好舞蹈,学不好乐器,那得到的结果惨之又惨。

秦香看着当初一起来的四五个姐妹,都是大周找来的和穆澜极为相似的人,最终留下来的就只有自己。

秦香硬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穆澜,不断的洗脑,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而那些不合格的替身,早就被主子残忍无情的弄死了,死的时候那种惨烈,秦香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想到事情破败的下场,秦香的那种惊恐显而易见。

她看向了何长生:「你是不是见过主子。」

「这和你无关,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何长生没回答秦香的问题,警告了一番就匆匆离开。

这宫内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而何长生也不想把自己牵扯到这件事里。虽然知道秦香这背后的人是谁,但是何长生绝无可能告诉秦香。

秦香不过就是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现在动了歪念,怕是也不长久了。何长生无声的叹息,并没多说什么,很快就转身离开,秦香也不敢在原地多停留,匆匆穿过无人的小道回到了凤清宫宫内。

但是何长生心口压着的不安一直存在,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消停,但是却又什么都没再发生。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何长生的步伐有些快,脑子更是不停的想着,但是何长生不管想什么,都没能想到把自己牵连进去的点。

就算是真的发现这字迹是自己的,那又如何,最多是说被秦香所命令的,这也合情合理,何长生也不可能把自己赔进去,因为秦香没胆子再戳穿什么,何况这件事李时裕都已经不再追究了。

何长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匆匆回了太医院内。

……

——

这日子过去了几日。

容莲亲自来的太医院要的人,从姬长今的手里把穆澜要走了,姬长今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穆澜来到太医院原本就是李时裕交代过的,现在只不过是把人要走了而已,唯一可惜的就是穆澜走了,姬长今想到像穆澜这样的帮手,那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不过姬长今也没说什么。

穆澜临走之前倒是把自己手中的事情稳稳当当的处理好了,所有的医书和标注都分门别类的归类好,方便下一个人查询,而后这才起身离开的太医院,自然,夏荷也跟着穆澜离开的。

穆澜去了凤鸾宫。

容莲找穆澜的名字就只是身边跟着一个医女,会心安一下。容莲开口,也不会有人多想,毕竟现在的容莲上了年级,加上当年的创伤,身体不如之前那是事实,跟着人在身边,也合情合理。

也因为快中元节了,容莲自然没再离开帝宫,有了穆澜后,容莲也跟着舒坦了不少,反倒是和穆澜聊着天。

穆澜陪着。

而李时裕也成了凤鸾宫的常客,要来凤鸾宫,李时裕就比去太医院来的更光明正大的多。

容莲也好似知道李时裕的那点心思,在李时裕来的时候,她就摆摆手:「行了行了,哀家这个老太婆也不在这里凑热闹了,免得被人说不知趣,皇上去找小岑吧。」

「儿臣谢过母后。」李时裕笑。

他很快转身,朝着穆澜居住的寝宫走去,而容莲却忽然叫住了李时裕:「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立妃?」

「不急。」李时裕应声,「等她想被册封了,朕自然会准备。」

容莲点点头,看来是里面的那一位还没同意啊,不过容莲很快又看向了李时裕:「你要给她册封什么?」

李时裕沉了沉,眸光一瞬不瞬的,眼中带着坚定,说的更是直接:「皇后。」

容莲安静了下,也没再说。

确确实实,适合穆澜的就只有帝后之位,李时裕不想委屈了穆澜,所以要册封的时候必然就是帝后之位,而现在这样的局面,贸然册封也并非是好事,李时裕有李时裕的考量,容莲也不曾再多加干涉。

而李时裕转身已经朝着寝宫内走了进去。

夏荷是习惯了李时裕出现在这里,福了福身请了安,很快就说道:「皇上,小姐在寝宫内看书。」

「好。」李时裕应声,「你先下去吧。」

「是。」夏荷应声。

很快,李时裕推开寝宫的门走了进去,穆澜就这么靠在窗棱边看着书,又好似有些犯困了,就这么撑着椅子的边缘,在闭目养神。

「这么没警惕心,有人来了都注意不到吗?」李时裕无奈的问着穆澜。

穆澜睁眼,还有些恍惚:「都在凤鸾宫了,总不能主意还打到凤鸾宫,那太大胆了,就算是我,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这话倒是坦荡荡的。

李时裕是被穆澜的给气笑了,他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就这么捏了一下穆澜的鼻尖,口气更是纵容和无奈:「你哟——」

穆澜也没在意,就这么懒洋洋的问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过傲风了?」

「后天就是中元节,放傲风休息一下,总不能把弦一直绷着,太紧了是要受不来哦的。」李时裕应声。

「也亏傲风没反抗你。」穆澜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穆澜记忆里的傲风,当年对于李时裕阳奉阴违这一手是玩的很溜的,别看傲风小小年纪,该懂的一点都不差,而这一次回来,傲风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从来不曾有任何的反抗。

甚至就连父子关系好像都缓和了不少,穆澜和傲风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偶尔还是会看见的,最初穆澜还在太医院的时候,李时裕也总会找理由让穆澜去了御龙殿,穆澜自然也会见到傲风。

这次回来,再看见傲风的时候,穆澜可以感觉得出傲风对自己的冷淡,毕竟傲风并不知情。

但是后来穆澜就渐渐发现了,傲风对自己不再冷淡,偶尔也能聊上几句,不多,仍旧带着距离感,但是和最初比起来已经不知道好上多少了。

这是傲风不经意里的转变,又或者说是傲风知道了什么。

现在穆澜在凤鸾宫,傲风更是每日都会到凤鸾宫请安,有时候晚膳也会留在凤鸾宫内一起用膳。

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傲风会不时的问穆澜一切问题,就如同小时候一般,也好似穆澜教导出来的答案,在李时裕这里才可以让这人满意。

甚至傲风偶尔会对穆澜露出小孩子的心境。

就只是一直不曾开口叫过穆澜,除此之外,和之前并没任何区别了。

而在穆澜的沉思里,李时裕倒是一眼就看出了穆澜的想法,他低头轻笑一声:「我和傲风说,想要娘回来,就要老实听话。」

穆澜瞪着这人,一脸嗔怒:「你又拿我威胁傲风吗?」

「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别的不重要,难道不是吗?」李时裕轻笑出声。

「你这人真是……」穆澜气恼的看着李时裕,伸手捶打了下这人。

而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把穆澜的手就这么包裹在掌心里,很快,穆澜被带到了李时裕的怀中。

穆澜没挣扎,倒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贴着李时裕的胸口,听着这人的心跳,她安静了一阵,才开口问道:「傲风是不是知道了?」

「他不知道。」李时裕说这话是肯定的,「但是傲风的聪明应该是想到什么了,不然的话,又何必和你亲近呢。要知道这些年来,就算是朕,也不一定能走到傲风的心里,当年的事情,傲风是真的把朕给怪上了。」

李时裕说得直接。

穆澜很久才嗯了声,并没说什么。

「等朕处理完这些事,册封你为后,傲风自然就会叫你一声母妃,早晚的问题而已。」李时裕淡淡开口,说的坚定。

而后,李时裕看向了穆澜,眼神更是认真无比:「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

忽然,穆澜想到了什么:「何长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目前看来,没什么线索。」李时裕拧眉,「战骁去查,何长生在宫内几十年内,所有的蛛丝马迹不可能隐瞒,所以查出来,没什么异常。也可能就如同是你说的第二种情况,是凤清宫的人要他这么做,他也只能这么做。」

这个解释其实一直合情合理。

但是穆澜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不可能,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这么简单的,何长生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为何如此笃定?穆澜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李时裕倒是没反驳穆澜的话:「我会让战骁继续查下去。」

穆澜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李时裕:「何长生在先皇登基的时候才入宫为御医的是吗?」

「是。」李时裕点头。

「那时候何长生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御医。」穆澜继续说道,「而能进入太医院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在大周,能进入太医院的,要么就是御医的后人,要么就是民间医术极为高超的人,才可能破例进入太医院。毕竟帝宫住这帝王一家,进入帝宫的人,都是盘查再盘查,若没知根知底,是不可能进入这里的。

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是如此,何况是在太医院这样位置的人,更是如此了。

「那么,查过何长生的背景吗?」穆澜又问。

这倒是让李时裕安静了下:「这并不曾,只是查了何长生进入太医院的几十年,在宫内并没任何的差池。别的倒是没注意到这点。」

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没人注意这些,何长生在宫内已经成了常态,就好像何长生一直都在宫中,没人再去想,何长生是为何入宫了。

「还有。」穆澜又继续说道,「若真的说到医术,何长生的医术我不能否认,但是和姬长今比起来,何长生绝非是翘楚,但是何长生却在多年前就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这里面必然也有人推波助澜。」

穆澜仔细的分析。

姬长今的性格,不适合在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上,到现在已经是姬长今的极限了,姬长今太公正不阿,完全不适合周旋在人际关系里,姬长今就只是一个务实从医的人。

而何长生不一样,和来往的人,何长生总可以把每个人都安抚的极好,起码在宫内几十年,没人对何长生有任何不满。

何长生大概也是大周见过来,第一个经历了三个帝王的太医院的院首。李长天到李时元,再到现在的李时裕,是确确实实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再有刷子的人,也必然要有人提拔才可以,不然没有伯乐的千里马,也就是普通的一匹马,并没什么特别的。

而穆澜的话,倒是让李时裕安静了下来,要知道,何长生成为太医院的院首,并不是李时裕登基后的事情,而是在李长天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而当时李长天在位,那局面就微妙的多了。

所以——

「我知道了。」李时裕点头,「我会顺着这个方向,让战骁再查下去,就只是这几十年了,怕是有些事早就被磨的干干净净的。」

「但是是唯一的线索。」穆澜应声,「不然的话,也枉费我费尽心思了。还有一个人,就是凤清宫里的七巧。」

李时裕拧眉,对七巧倒是有点印象:「七巧倒是她自己选的人。」

「既然是她自己选的人,那就不是更值得怀疑了?」穆澜笑,「总有突破口的。」

穆澜的话,让李时裕最终轻笑出声:「澜儿,你在朕的身边,果然是可以让很多事豁然开朗起来。」

是的,之前的层层迷雾,在穆澜的话里好似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她只不过是旁观者,旁观者清,看很多事就会清明的多,李时裕已经被卷入在这件事里,很多事自然就是层层迷雾,让人捉摸不透了。

「对了。」李时裕低头看向了穆澜。

穆澜挑眉,倒是示意李时裕继续说下去。

「中元节大宴后,朕带你去放河灯。」李时裕笑着说。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就这么撇下群臣和我私自出宫,这不太好吧。」穆澜倒是实话实说。

「陪你比较重要。」李时裕倒是丝毫不隐瞒。

穆澜无声的发笑,不知道是应承了还是没应承,李时裕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两人好似也不曾那么放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凤鸾宫,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但是两人相视而望的眼神,却是带着浓情,久久挥散不去。

……

一晃眼,就是中元节。

这几年的中元节都是宫中最为热闹的时候,而今年的中元节是凤清宫的这一位悉心操办的,倒是很符合李时裕的喜好,就连穆澜见到的时候都无话可说。

凤清宫的这一位,是真的把自己摸得清清楚楚的,有时候穆澜都不免怀疑,凤清宫的这位是真的,自己才是假的。

所以,这一场的中元节盛宴,是让假穆澜风光无限,而宫内的群臣莫不是大肆赞美。

穆澜安静的陪在容莲的边上,假穆澜则坐在李时裕的身边,接受群臣的朝拜。

容莲偶尔会分神看一眼穆澜,倒是穆澜很是淡定,完全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容莲忍不住问道:「皇上如此这般,你看着不会不舒服吗?」

穆澜刚泡好一杯茶,把茶杯递到了容莲的面前。容莲素来喜静,就算是中元节,容莲在群臣跪拜后,就会到安静的地方,这是李时裕专程为容莲准备的,可以看见所有的歌舞表演,但是却不会被人打扰。

而穆澜跟在容莲身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回娘娘的话。并不会。」穆澜应道。

「为何?」容莲问,「人皆有嫉妒心,很多时候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扉,才看不见问题的本质,当年的皇上也犯过这样的错,才导致了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你为何却不会心生嫉妒。」

「她虽然在皇上的边上,但是皇上的眼神全程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她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名又何必嫉妒。」穆澜看的清明,「娘娘,您当年会嫉妒在先皇边上的妃子吗?」

这话,让容莲安静了下,而后笑出声:「澜儿果然聪慧,难怪皇上不管多少年都只会把你惦记在心中,再相似的人,也不过就是替身。」

这话无疑就等于当着穆澜的面,承认了穆澜的身份,穆澜表面不动声色,并没接这话。

容莲承认,不意味着穆澜也能承认。

「先皇边上无数的妃子,但哀家也不嫉妒。就如同你说的,先皇的心一直在哀家的身上,就算哀家被判刑,先皇无可奈何,不过却也把哀家平安的送出宫,就算外人看来,对先皇对皇上并不好,但是却是最好保护皇上的方式。」容莲有些感慨。

穆澜嗯了声,两人看着歌舞,倒是平静的聊着天。

一直到了夜幕越来越沉,容莲忽然看向了某一处:「行了,皇上来了,你就别在哀家这里了,你们去吧。」

「是。」穆澜笑。

而穆澜转身,就看着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穆澜大方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李时裕的手则自然的牵过了穆澜的手。

两人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宫内。

也并没用马车,而是李时裕策马,就这么带着穆澜,一路飞驰到了城郊的护城河,这里也热闹非凡,百姓们在放河灯和天灯,许下了诺言和希望。

李时裕陪着穆澜。

河灯和天灯都是李时裕提前准备好的,上面的字也是李时裕写好的,只希望和穆澜能白头到老,穆澜看见的时候,低头轻笑,最终也没多说什么,把河灯点燃烛光,放入了河里,随波逐流。

而天灯是两人一起燃烧,腾空上天的。

而后两人就这么在一旁站着,安静的看着。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放这些,但是却从来没现在这样的心境。

偶尔两人低头凝视彼此,那是带着对彼此的眷恋,再仰头看着天灯一点点的从他们的眼中消失不见。

他们并肩在护城河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而后才策马折回了帝宫,帝宫内已经安静了下来,先前的歌舞升平就好似一场幻影,一切早就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这一夜的李时裕并没回御龙殿,而是悄然无声的留宿在了凤鸾宫内。

宫内,烛光闪烁,青纱帐遮住了穆澜曼妙的身子,白皙的肌肤在青纱帐下越发显得迷离而动人,忽然一阵风传来,彻底的把烛光给熄灭了,挡住了外人窥视的眼神。

缓缓动情,声声动心。

很久,宫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

——

中元节后几日。

穆澜在凤鸾宫内安静的安静地看着书卷,而容莲已经起身回了寺庙,并不曾在宫内久居,凤鸾宫内就剩下穆澜一人,这倒是让李时裕更加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凤鸾宫内。

凤鸾宫的奴才也都是容莲亲自选过的,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这也的情况下,奴才们更是清楚穆澜的身份,所以奴才们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

夏荷跟着穆澜,尽心尽力的伺候,两人形成了默契,很多时候不用穆澜交代,夏荷就知道应该准备好什么,就比如现在的晚膳,李时裕必然会亲自前来陪同。

宫内的人并不是完全不知情,但是大家都选择了聪明的不做声。

而原先人声鼎沸的凤清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讯息都在告诉宫内的人,凤清宫的这一位已经失宠了,而真正得宠的人现在却不是一个嫔妃,但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居住在凤鸾宫内。

可是却没人敢前去试探,生怕无端把自己牵连进去。

在这的情况下,穆澜倒是偷得了清净,日子倒是显得惬意无比。

「小姐。」夏荷忽然匆匆跑来。

穆澜掀了掀眼皮看向了夏荷:「出了何事,看你如此慌张。」

夏荷很是直接的开口:「太医院的何院首禁卫军带走了,宫内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话让穆澜的眼神一敛,很快就明白。

怕是之前要查的事情,已经顺藤摸瓜有了结果,不然的话,何长生不会这么被贸然的带走,而这意思,怕就是李时裕下的旨意。甚至这件事,穆澜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穆澜问了句。

夏荷说道:「就是刚才。现在宫内都再传呢。」

穆澜点点头,若有所思,倒是没再继续问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凤鸾宫的奴才快速的走了进来,说道:「岑小姐,容大人来了。」

穆澜站起身:「快传。」

很快,容九走了进来:「小姐,皇上请您去一趟。」

穆澜没多问,简单的收拾了下,就直接跟着容九出了凤鸾宫,容九倒是准备好了软轿,穆澜上了软轿,很快就发现轿子是朝着天牢的方向而去的。

穆澜安静了下,就这么看向容九。

容九也没等穆澜开口,已经主动解释道;「皇上派人带走了何长生,直接关押在天牢内。是要问审了。别的事情,等到了天牢,皇上和穆大人自然会和小姐说清楚。」

穆澜点点头,倒是也没再继续多问下去。

而软轿很快也已经在天牢门口停了下来,一旁的奴才扶着穆澜下了软轿,穆澜匆匆朝着天牢内走去,容九跟在身后。

穿过悠长阴暗的台阶,穆澜的身影出现在天牢内,李时裕和穆战骁已经第一时间看了过来,何长生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一直在喊着冤枉。

李时裕亲自把穆澜带了过来,而穆战骁则是颔首示意的和穆澜打了招呼,并没说什么。

何长生在看见穆澜的时候,脸色灰败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如果就知道篡改药方的事情,何长生倒是有把握,不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只是现在这个架势,他怕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皇上,臣忠心耿耿为了大周,是为了何事,皇上把臣打入天牢?」何长生在装傻,哭天喊地的问着李时裕。

李时裕负手而立,脸色平静,并没因为何长生的哭天喊地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而后他看向一旁的容寺:「把东西给他看看。」

「是。」容寺应声。

很快,改过的方子就出现在何长生的面前,何长生一见到方子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皇上,这是——」

「朕给你一个机会,实话实说。」李时裕说的直接。

何长生好似在斟酌,嘴巴还在喃喃自语:「臣这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那口气委屈无比,也显得正直无比,这样的答案,也好似早就在穆澜的预料之中,李时裕自然不需要再听何长生解释,就已经清楚的明白了何长生要和自己委屈的是什么。

「你想说是皇后让你改药方,皇后要陷害小岑,所以你不得不从?」李时裕把何长生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何长生愣怔了一下,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应声而道:「是。还请皇上明鉴,这件事和臣没有关系,臣已经劝过皇后娘娘,告诉娘娘这么做的结果,但是娘娘还是一意孤行,臣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何长生字字句句条理清晰,严丝合缝,完全没任何给人找到破绽的机会。

这事,何长生推到了凤清宫那位的身上。

但是这样的话说出口,李时裕好似无动于衷,何长生就有些不太淡定起来,但是却又摸不出还有什么事情,除非是宫内的那一位出了事,但是目前并没任何的风声。

如果宫内的人出了事,又岂能是他先到天牢,而不是凤清宫的那一位呢?

何长生的眉头也跟着微拧了起来。

穆澜下意识的看向了穆战骁,穆战骁回了穆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穆澜和才没多问什么,安静的站着。

「何长生,你入宫为官几十年的时间,从开始的小小御医到现在的太医院院首,朕让你想明白,你是否有事瞒着朕,不曾和朕说过?」李时裕问的直接,那眼神锐利的看向了何长生。

这话让何长生内心紧张,但是表面却始终镇定,就这么看着李时裕,态度坚定:「臣从来不曾有任何事瞒着皇上,臣入宫几十年,对得起天地良心,并不曾做过任何对大周不忠的事情。」

这话,何长生说的坦荡荡的。

李时裕看着何长生,忽然就这么冷笑一声,何长生被李时裕笑的越发显得不淡定起来,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何长生不可能自乱阵脚。

「朕看在你在宫内几十年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知道,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然的话,朕不会轻饶。」李时裕这话就已经定了何长生的死罪。

何长生的表情变了又变,但是一口咬定:「臣觉无任何隐瞒,也无任何谎言,还请皇上明鉴。」

「好。」李时裕倒是没再说什么。

话音落下,穆战骁就这么走到了何长生的面前:「先皇继位的第二年,册封了戴妃戴芷嫆,戴妃受宠,也是同年,你是透过戴妃牵桥搭线,从而进入太医院。内务府的记事本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穆战骁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就只是把一个事实告诉了何长生:「先皇在世的时间里,你一路从一个小御医做到了太医院的院首,这期间戴妃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穆战骁的每一个字都提及了戴妃,何长生表面仍然镇定,但是内心的慌乱却已经不可言表了。

穆战骁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提及不相干的人,能主动提及戴妃,就证明已经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戴妃和何长生的关系,何长生的身形微微的颤抖,之前的镇定,已经看不见了,只是何长生并没说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是不能自乱阵脚,那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而这期间,宫内的贤妃和几个昭仪都病死在宫中,而这些嫔妃都被先皇宠幸过,而临死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吃的都是你开的药方。」穆战骁说的面无表情的,「特别是贤妃,贤妃在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

何长生越发显得惊恐,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事竟然都能被穆战骁找出来,这些都是戴芷嫆之前交代何长生无声无息处理掉的。

和当年的曲华裳的凶残不一样,戴芷嫆看起来就矜贵冷淡的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戴芷嫆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输给曲华裳,一样的狠戾,只是方式不同。

她更趋于让宫内的这些得宠,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嫔妃死的无声无息的,而曲华裳的手段就激烈的多。

以至于到了最终,还是曲华裳和戴芷嫆的斗争,一直到李长天死,最后胜出的人,竟然是已经早就死亡的容妃和李时裕。

但是何长生表面还是镇定无比:「皇上,臣不知道穆大人说这些和臣有何关系。」

李时裕没说话,安静的坐着。

而穆澜却已经听明白了,何长生在宫内长期有关系的人是戴芷嫆,而何长生却帮了这个凤清宫内的假穆澜,顺水推舟下来,李时厉当年和穆澜的关系有些微妙,李时厉起码对于穆澜是喜欢的,也好几次让穆澜险中还生。

也是因为如此,在之前赶尽杀绝的时候,李时裕放过了戴芷嫆和李时厉,只是把他们发配到了别的州县。但是在穆澜上一世还在的那一年中元节,戴芷嫆和李时裕就已经从州县回到了京都。

虽然不曾再有任何实权,但是起码回到了京都,而不是被发配边疆,这也意味着李时裕对李时裕不再渔鸥任何的芥蒂。

而若说了解的话,李时厉必然是了解穆澜的,两人私下的交往并不算少,知道那些事,也不算奇怪了,在穆澜和李时裕从塞外回宫的时候,李时厉也周旋过,穆澜对李时厉终究还是牵着恩情的。

而现在,一切牵连起来,倒是不难理解了。

很快,穆战骁的声音又冷静的传来:「而何家能这么对戴妃忠心耿耿,是因为何家亏欠了戴家的恩情,再往上追溯,何家在先祖的时候就是大周的臣民,只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导致满门抄斩,那时候,是戴家力挽狂澜,在满门抄斩里,才留下了你的性命,又一手把你送回宫中。」

何长生惊愕了,简直不敢相信,就连这样的细枝末节,竟然穆战骁都查的清清楚楚的。

但是何长生也只是惊愕,声音却仍然镇定:「就算如此,难道就凭这些,皇上可以判了臣死罪吗?」

这话,何长生说的坦荡荡的。

穆战骁倒是没说什么,而李时裕却忽然轻笑一声,再看着何长生的时候,那眼神都跟着锐利了起来,何长生被李时裕这么一看,更是显得惊恐无比,但是何长生很快又跟着镇定了下来,他不能自乱阵脚。

「何长生。」李时裕的声音淡淡传来,「正是因为你在宫内几十年,并没真的触及朕的底线,所以朕给了你机会,但是显然,你对这样的机会并不在意。既然如此,朕也无需客气了。」

「皇上——」何长生不断的对着李时裕磕头,「请皇上明鉴啊。」

「何长生,凤清宫的那一位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吗?」李时裕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从实招来。不然的话,不要怪朕不再念及你在宫内这几十年的光景。」

这句话,彻底的让何长生面色惊恐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

秦香曝光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曝光的,秦香自己知道吗?如果曝光的话,李时裕又查到了戴芷嫆,是否是知道了什么?

何长生的心跳很快,脸色早就煞白了,而他自然知道李时裕是想问什么,但是这些事,何长生绝度不能说,别说他,就算是何家,戴家的人对他们都是恩重如山,他又岂能在这样的时候把一切都招供出来。

何长生想也不想的否认了:「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还请皇上明鉴啊。」

李时裕低头看着何长生,冷笑一声:「行,上个月,你在凤清宫后的小径里,为何单独私会了凤清宫的那一位?」

何长生错愕了,是没想到这件事他们以为隐蔽,但是全都在李时裕的眼皮下。

「朕对凤清宫的人起了疑,又怎么可能不让人跟着她,你们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得过朕的眼神?」李时裕冷笑一声,这次他站起身,一步步的朝着何长生的方向走去。

何长生瑟瑟发抖,就这么跪在地上。

李时裕的手已经掐住了何长生的脖颈:「说,还是不说。」

何长生摇头,仍然坚定:「臣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李时裕松开何长生,何长生拼命的咳嗽,整个人好似从死亡里才拉了回来,而李时裕的声音却又继续传来,「来人,上刑,一直到何长生说为止。」

「是。」禁卫军应声。

上刑不是天牢内的人,而是禁卫军,这是李时裕动了真格,很快,李时裕转身回到了椅子上,穆战骁就在一旁站着。

穆澜拧眉看着这一幕,安静了下,才开口说道:「皇上,何长生不会说。」

一个人是否会透露一切,眼神就可以表达的清清楚楚的,何长生和戴家的关系匪浅,早就前而易见了,若是何长生会说,又何必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是坚定的,宁死不屈的。

这是何家对戴家的忠心,最多就是一死偿命而已。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安静了下,没说什么,而禁卫军已经开始上刑,在何长生的嘴里塞了白布,不让何长生寻死,这样的折磨是生不如死的,但是何长生就算惨叫声连连,但是也没任何妥协的余地。

就好像是被言行逼供,但是却宁死不从的人。

天牢内,不时传来凄厉的叫声。

「拉下去。」李时裕淡淡开口。

何长生已经没了声息,禁卫军很快就把何长生的尸体给拉走了,而李时裕想套的内容却仍然没任何的结果。

穆澜安静了下。

穆战骁也没说话。

「倒是没想到何长生的骨头这么硬。」李时裕也有些意外。

「不难想,毕竟何长生要死的话,早就死了,若不是戴家,也没有今天的何长生,所以无非就是还了戴家的这条命,算是忠心耿耿了。」穆澜淡淡开口。

「那这件事?」穆战骁拧眉。

何长生死了,这件事的线索好似就这么断了。李时裕没说什么,负手而立的站着,两人的视线看向了穆澜。

「凤清宫的那一位呢?」穆战骁忽然开口。

「她就只是一个棋子。」穆澜安静开口,「何长生找个理由就可以过去了,对于戴妃的人而言,那就只是一个提醒,但是也不会再怎么多想,毕竟凤清宫的那一位还在,但是他们会有所警惕,也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静待时机。」

「……」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而非是在戴家的手里,着急的人是戴家,他们蛰伏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不惜给别人做了嫁衣,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把帝王之位再拿到手中。」穆澜的声音很是冷静。

「……」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顺水推舟,让李时厉回到宫中。而这样的声音,若是仔细想起起来的话,早就存在了,让他回来,也算是顺应民心,把李时厉留在眼皮下,才会有更多的破绽。」、

……

穆澜缓缓说着自己的想法,有些冒险,但是却是现在最好的想法,何长生宁死不屈,凤清宫的那一位是个棋子,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抓了,也就只是说出自己是被训练成穆澜,记下这些记忆,要亲近李时裕陷害李时裕。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她不是给皇上下了毒吗?那就顺着她的想法来,李时厉进宫,这样的话,在皇上中毒的情况下,他应该就是会加快脚步了。」

李时裕嗯了声,看着穆澜的眉眼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是对穆澜的赞赏。

不论在什么时候,穆澜都显得镇定无比,也是因为这样的镇定,才能让穆澜一次次的脱险,在一团乱麻里顺利的找到线索。

「朕若无你,绝不可能走到今天。」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倒是笑了笑,没居功自傲,李时裕走到今天,又岂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这点穆澜很是清楚。

穆战骁倒是显得安静,穆澜看向了穆战骁:「二哥有何想法?」

很久,穆战骁摇头:「并没想法。」

穆澜点点头,三人这才离开了天牢。而何长生被禁卫军带走的事情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完全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宫内看人热闹的人居多,毕竟是在帝宫之中,选择自保才是上上之策。

但是凤清宫内的假穆澜却显得紧张不已,何长生被抓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她的身份曝光了?何长生是否会供出自己,这件事还会牵连多少人?

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的在假穆澜的脑海里出现,那种紧张显而易见。

她烦躁的在凤清宫内来回走动,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而七巧就这么看着假穆澜,镇定的开口:「娘娘,您不能自乱阵脚,您若是自乱阵脚的话,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这话让假穆澜安静了下,就这么看向了七巧。

「何长生死了,皇上也必然会给出原因。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主子肯定也是知道的,他都没都动,我们更不能动,何况,这宫内也不少主子的人,若是轻举妄动的话,娘娘的结果也不会好。」七巧是在提醒假穆澜。

假穆澜的呼吸都跟着局促了起来,那种阴森而可怕的过往记忆又一次的回到了假穆澜的脑海里,整个人都跟着好似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这下,她不敢多言。

但是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仍然不曾跟着停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宫外的奴才匆匆跑了进来,假穆澜立刻看向了跪在面前的小太监。

「有消息了吗?」假穆澜问的急切。

小太监应道:「娘娘,奴才打听回来了,说何院首是因为私自篡改了药方,但是却拒不承认,最终在天牢内自尽身亡了。」

这消息自然也是李时裕放出来的,不仅仅是给戴家的人看的,也是明白告诉凤清宫的这一位,她做的手脚,李时裕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假穆澜心惊肉跳的,她太清楚何长生进宫几十年,又岂能不知道宫内的生存之道,自尽身亡这种事换在别人身上是绝对可能的,但是在何长生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何长生是什么原因死,假穆澜心中有数,这是李时裕在警告自己。

她冷汗涔涔的站着,烦躁的挥挥手,小太监也不敢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寝宫。

「皇上是怀疑本宫了吗?」假穆澜焦躁不安的问着。

七巧倒是镇定:「娘娘,奴婢觉得皇上应该并没怀疑您,若是怀疑您的话,您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还在凤清宫了。毕竟冒名顶替前皇后,绝对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的。」

七巧这话倒是事实,听着七巧的话,假穆澜也才跟着松了口气,但是那拧着的眉眼也不曾松开过,总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而现在的情况下,确确实实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

——

何长生之死,很快就被带了过去,就算何长生在宫内几十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宫内的人,人情关系是淡漠的,更不用说开口替何长生说话,就连提及何长生的人都没有。

太医院内也是如此。

而太医院的院首之位顺理成章的由姬长今担任,姬长今和平日也并无任何区别,仍然是低调的处理手中的事情。

好像是否是院首都不曾影响姬长今。

彼时的凤鸾宫内。

穆澜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纤细的手指拿着茶壶,优雅的泡着茶,夏荷就在一旁站着,在看见从远而近的人后,夏荷立刻请了安:「奴婢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夏荷很聪明的就退了下去,很快,殿前就只剩下穆澜和李时裕。

穆澜倒是没说什么:「来试试这杯茶,是今儿早上送来的新茶,口感还不错,和你以前长喝的岩茶不一样,清淡的多,酒肉之后,应该是解腻的。」

李时裕淡定的在穆澜的面前坐了下来,从容接过穆澜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对我而言,味太淡了。」

穆澜笑了笑没说话,人的很多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改变的。

「我已经下旨,让李时厉回到宫中。」李时裕安静了片刻,忽然开口。

穆澜不意外。

在穆战骁的话里,这些年来,宫内其实不少人提及李时厉,只是李时裕并没表态,这些大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撇去这件事不谈,李时厉为人处事一直很圆滑,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李时厉。

所以李时裕就只是顺水推舟,加上现在的情况,就这么让李时厉回来了。

穆澜点点头:「你给了李时厉什么位置?」

「官复原职。」李时裕倒是平静。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有些意外,原先就认为李时裕只是让李时厉回来,这是一个讯号,但是完全没想到,李时裕竟然让李时厉官复原职。

要知道,李时厉原先在宫中的时候,是握着实权的,这是当年的李长天为了分散势力而为的,若不然的话,李时厉不可能那么瞒天过海的替穆澜遮掩了几次。

而现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时裕知道穆澜想什么,淡淡开口,「有时候逼得紧了,反倒是把人给逼到角落里,放手了,可能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倒是赞同的点点头,两人安静的喝着茶,倒是也不曾刻意交谈,这是两人多年来的默契。

一直到李时裕手中的茶喝完,李时裕才安静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收拾茶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就这么淡定的看着李时裕:「你想和我说什么?」

「不准轻举妄动。」李时裕说的直接。

「他不知道我是谁。」穆澜也应得直接。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但是眉眼里的态度却丝毫推退让的意思,等了一阵,李时裕才继续说道:「就算他不知道,我也不允许你轻举妄动。」

「好。」穆澜应声。

李时裕有些怀疑,毕竟穆澜阳奉阴违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了,而穆澜就只是冲着李时裕笑,眉眼里又带着些许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低敛下眉眼,算是默认了李时裕的猜测,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没开口,这样的态度让李时裕的眉头拧着,那种焦躁变得明显,只是在穆澜的面前,李时裕又把这样的焦躁隐藏的很好。

他耐心的等着穆澜开口。

穆澜好似犹豫了片刻,她的声音缓缓传来,每一个字却又显得清晰无比:「我怀有身孕了。」

一句话让李时裕错愕了下,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她的眉眼里就闪过一丝的不敢相信,错愕的看向了穆澜。

但这样的错愕也只是瞬间,李时裕的表情就变得欣喜若狂,下一瞬,他再看向穆澜的时候,那眼神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让姬医女过来看过了吗?」李时裕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穆澜摇摇头:「还没,只是感觉。」

这个月的月事来的晚,穆澜才有所怀疑,李时裕也从来不曾让穆澜吃过避子汤,但是前面她并没任何消息,月事都是准时到的。

唯有这个月,月事到现在已经晚了几天,穆澜这才想到怀孕这回事,给自己把了脉,脉搏已经是有了喜脉了,穆澜也没惊动任何人,这件事,第一个知道的还是李时裕。

「我传姬医女来。」李时裕说得直接。

穆澜按住了李时裕的手:「不可。」

李时裕拧眉,就这么看着穆澜:「为什么?」

「姬医女来了,我知道她不会私下乱说,但是不代表外人猜不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件事不可声张,低调为好。」穆澜倒是说的淡定,「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我怕若是传出去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时裕沉了沉,没说什么,嗯了声,也算是赞同了穆澜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穆澜,那神态一下子变得谨慎,就好像穆澜是一块易碎的珍宝,喊着怕化了,捧着怕掉了,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下,是穆澜哭笑不得:「我挺好的,你别这样,你这样弄的我很紧张,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不准胡说。」李时裕低声训斥了一下。

穆澜但笑不语。

而李时裕护着穆澜腰身的手,始终没松开过,嘴上不断的问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记得婉莹怀孕的时候,就喜欢酸,而且胃口也不太好,吃什么吐什么,战骁甚至把御厨都叫去了,也没让婉莹好一点。前面几个月,战骁的眉头都拧着的,没松开过,一直到后面才好起来。」

那时候穆战骁的脸色真的称不上好,平日素来冷静的男人在那个时候就显得暴躁的多,稍微一不小心,穆战骁就可能把边上的人骂的狗血淋头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那时候的李时裕还觉得穆战骁小题大做了。

现在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时裕就不这么觉得了,忽然之间,就感同身受了。不管是穆澜有事还是美式,这样的紧张一时半会都很难下去。

而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倒是哭笑不得的:「婉莹怀之奕的时候,二哥不在,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婉莹怀了现在这个,二哥才一直陪在身边,那二哥觉得紧张是理所当然的。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何必紧张。」

「你不管生几个,在我眼中,都如同第一次一样。」李时裕说的面不改色的。

但是这话却很愉悦了穆澜的心,穆澜低低的笑着,忽然觉得有些甜,而李时裕就这么把穆澜拥入怀中,下巴抵靠在穆澜的发丝上。

那手微微的收紧:「我回头让绣娘给你重新做些衣服,这肚子大起来,后面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在凤鸾宫内,我会通知母妃回来,母妃陪着你,我也放心点。」

「不用兴师动众。」穆澜倒是提醒李时裕,「我一个人也挺好的,夏荷跟在我身边,何况,你在我边上不是安插了不少的影卫,又岂能出事呢?」

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继续说道:「何况,接下来还不少事情,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你这件事的,只是想着还是应该让你第一个知道,所以才在今日说的,何况,这个喜脉并不清晰,也可能是来月事之前的异常脉象,可能就只是空欢喜一场。」

穆澜实话实说。

李时裕也好似不介意:「就算是空欢喜,朕也记住了,你要给朕再生一个公主。」

「若是皇子呢?」穆澜好奇的看向了李时裕。

「若是皇子的话,那就丢给傲风。」李时裕说的直接,「等你生完,傲风成年,朕就把这皇位给了傲风,带你游山玩水去。」

穆澜哭笑不得:「傲风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傲风说了,如果他有兄弟的话,手中的事就要分出一半,不用终日被我禁锢着,动弹不得,没点自由。」李时裕倒是如实说了傲风的想法。

穆澜听着,笑出声,这倒是像傲风。

「对了。朕来找你,差点都忘记了正事了。」李时裕忽然想到什么,「战骁下了早朝回去的时候,婉莹已经阵痛了,战骁又命人把宫内的医女找了过去,怕是有什么意外,我想估计今明两天,婉莹就会生了。」

穆澜点点头:「差不多时间了,等孩子满月了,我们去看看。」

「那是自然。」李时裕点头应允。

李时裕把穆澜扶到了软塌上,又仔细的命夏荷准备好软垫和小点,生怕穆澜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穆澜最终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任李时裕去了,而夏荷倒是习惯了,面不改色的准备好东西,很安静的退了下去。

李时裕还在仔细地叮嘱。

穆澜听着有些头疼,看着李时裕的眼神更是无奈的多,只是最终也就这么任李时裕去了。

她原先以为李时裕不会大惊小怪,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做爹,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也并没任何的差别。

这么说了,倒是把自己弄的不自由了。

穆澜想到这些,头更疼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荷忽然又折返了回来,面色还有些奇怪:「小姐——」

「出了何事?」穆澜挑眉问着夏荷。

李时裕也看了过来,而夏荷这才开口:「皇后娘娘来了,就在凤鸾宫外。」

这下,穆澜倒是好奇了,是没想到凤清宫的那一位竟然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在凤鸾宫并非是秘密,因为是容莲亲自把穆澜从太医院要走的,但是虽然不是秘密,穆澜也始终很低调。

但是凤清宫的这一位主动找上自己,倒是让穆澜意外了,只是穆澜也猜得出,她来的目的是为何。

何长生之死,虽然没再牵连到凤清宫,但是不意味着凤清宫的这位会不清楚,这件事是和自己有关系的,所以这一位是来凤鸾宫探听情况的。

穆澜倒是不急。

毕竟这件事,主动权一直都在穆澜手里,这一位是没任何主动权的,就只是现在这一位来了,而李时裕却在这里,总有些不太合适。

穆澜看向了李时裕:「你先回去吧。被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有何不好?」李时裕没理会,倒是淡定,「我就在这里。」

「皇上——」穆澜有些嗔怒的看着这人,「你不是不想我轻举妄动吗?那你就不要给我找事,虽然很多事在别人眼中早就不是秘密了,但是你这样赤裸裸的,不就是把我当出头鸟了吗?」

李时裕被穆澜怼的说不上话。

而宫外,脚步声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了,已经极为靠近寝宫了,穆澜就咋么挑眉看着李时裕,也没任何退让的意思。

李时裕有些无奈,低头看着穆澜:「真的要我走?」

「嗯。」穆澜应声,「她是来求和的,不是给我下药的。」

见穆澜坚持,李时裕也没说什么,在门外的脚步声越发逼近的时候,李时裕的身影这才消失在穆澜的面前,穆澜无奈的摇摇头。

但是表面,穆澜仍旧是从容不迫。

一直到夏荷的声音传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寝宫的门也已经被打开,穆澜这才朝着假穆澜的方向走去,假穆澜看向穆澜的时候倒是笑脸盈盈的,看起来完全不带任何的间隙,丝毫让人想不到,这是之前想把穆澜置于死地的人。

而穆澜淡定的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假穆澜亲自扶起了穆澜,「这请安啊,就免了,本宫可不敢,你现在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本宫还邀请你多担待,在母后面前多说说好话,尽心的伺候母后。」

「奴婢自然会的。」穆澜不卑不亢的应声。

假穆澜已经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穆澜,穆澜并没开口,一直到面前的人好似感慨的主动说道:「你看看本宫,最近的事真的是太多了,都在一起,没能想起来,这件事本来早就该来了。之前呢,是本宫误会你了,这才导致了之前的事情,现在这何长生罪有应得,本宫忙完了,也应该是来和你说一声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假穆澜的话好似字里行间都带着愧疚,就这么看着穆澜,说的倒是诚意满满的。

穆澜低头轻笑:「奴婢自然不会记挂,毕竟娘娘也是受害者,这件事娘娘无需担心。」

「那就好。」假穆澜好似真的放下心来,「本宫入宫,还从来没错看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穆澜没再接话茬,就只是这么站着,而假穆澜自顾自的说了不少,穆澜听着有些烦,总结起来无非就是要把自己摘干净,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有不带任何的感情,显得虚伪无比。

而穆澜不接话题,凤清宫的假穆澜也觉得没了意思,倒是也没想在凤鸾宫多停留,很快就站起身。

穆澜并没留人的意思:「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假穆澜见穆澜没留人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自降身价,虽然不满,但是还是很快起身离开。

在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假穆澜看见了外面的石桌上,倒是摆着两副茶具,这让假穆澜的脚步一顿,而后就这么转身。

穆澜挑眉,倒是不动声色。

「这凤鸾宫是来了人?」假穆澜问的直接。

穆澜看了一眼,就明白假穆澜问的是什么,她从容淡定的看着假穆澜,并没任何的惊慌失措:「奴婢正好泡茶,让夏荷和奴婢一起喝了一杯。」

这话倒是也合情合理。

假穆澜知道穆澜并没说真话,直觉的也清楚是什么人来了这里,但是当面却不好戳穿穆澜,何况,她来的目的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而是来这里试探情况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假穆澜安静了下,而后就这么打量着面前的穆澜,穆澜也不闪躲,任假穆澜打量了起来。

一直到假穆澜缓缓开口:「小岑,想过换个身份吗?」

穆澜并没中了圈套,淡定开口:「奴婢对现在的身份并没任何不满。」

总而言之,不会给假穆澜任何的机会,假穆澜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最终就只能这么悻悻然的走了。

穆澜看着假穆澜离开,倒是没说什么,夏荷已经走了上来:「小姐,外面起风了,您回宫吧,要是您受凉了,皇上不会放过奴婢的。」

穆澜点了一下夏荷的鼻尖:「你现在也开始油嘴滑舌了?」

夏荷倒是一本正经的站着:「奴婢不敢。」

「嗯,还真不敢呢。」穆澜低声轻笑。

夏荷嘿嘿一笑,倒是一脸不怕的样子,转身就哄着穆澜:「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油嘴滑舌的。所以您可以跟奴婢回宫了吗?」

穆澜摇摇头,没说什么。

初见夏荷,为什么觉得夏荷可人,就是因为在夏荷的身上,穆澜看见了小莲和荷香的综合,但是夏荷却显然比这两人都来的聪明和圆滑些,但是那种亲近感还是存在的,穆澜也才会让夏荷留下来。

显然穆战骁也是知道这点的,若不然的话,夏荷也不可能出现在穆澜的面前。

在夏荷的话里,穆澜倒是被哄了回去。

夏荷就这么小心的跟在穆澜的身边。

而同一时间,假穆澜离开了凤鸾宫,七巧在一旁跟着,劝着:「娘娘,现在得势的人是这个小岑,自然态度不好,但是您千万别忘心理去,也别再冲动行事了。」

七巧是在提醒假穆澜,假穆澜深呼吸这才忍下了那种躁动,好似对于穆澜,就像是落地生根的憎恨,怎么都想把穆澜除掉,才可以让自己心安,但是事实也让假穆澜清楚的明白,她若是在轻举妄动,必然会出事。

「七巧。」假穆澜叫着七巧的名字。

七巧看了过来:「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吗?」

「你不觉得这个医女有问题吗?」假穆澜问着七巧。

七巧被假穆澜一问,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好似仔细回忆起这段时间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有问题的,若不然的话,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顺利,几乎是一步登天,而在太医院里面,也好似所有的人对她都显得格外的优待,哪里有初入宫的人,过的生活就好像是在宫内无数年的老人。

这确确实实不太符合常理,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的。

最终,七巧看向假穆澜:「娘娘,这个小岑确实是有些问题,但是我们并没证据不是吗?」

七巧以为假穆澜要做什么,但是假穆澜很快就否认了:「本宫要说的不是你想的,本宫想说的是皇上的态度,你不觉得皇上看见这个小岑的时候,态度格外的好吗?」

七巧一愣。

「凡事皇上都以这个小岑为重心,几乎是围绕着这个小岑转的,不管是什么事,皇上都是毕恭毕敬,亲力亲为,你认为什么情况下,皇上才会这么做?」假穆澜问的直接。

七巧被假穆澜这么一愣,倒是拧眉,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而后她抬头看向假穆澜,不免有些震惊的神色,假穆澜在七巧的眼中,就已经看出了七巧的想法,她点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

「是,只有看见已故皇后的时候,皇上才会用这样的态度。就像本宫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对本宫的一切都是纵容的,但是除去本宫,并没其他人能如此。而这个小岑,甚至不是已故皇后的容颜,可却可以享受到皇上的好,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假穆澜问着七巧。

七巧不由自主的也陷入了深思,但是再看着假穆澜的时候,七巧觉得这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再开口,这里仍然属于凤鸾宫,自然也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人多耳杂,隔墙有耳。

结果两人还没走多久,就远远的看见了李时裕的身影,好似低头再和容九聊些什么。

这样的画面,让七巧和假穆澜同时安静了下,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面面相觑。

但很快,是假穆澜先反应过来,从容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看了眼假穆澜,倒是淡淡开口。

容九也立刻请安:「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金千千岁。」

穆澜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容九很快就退到了一旁,也没打扰假穆澜和李时裕的对话,七巧也聪明的回避了。

「皇后是有话和朕说?」李时裕问的直接。

「臣妾看见皇上不能就只是打个招呼,难道一定有事才能和皇上说话吗?」假穆澜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嗔怒的意思。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当然可以。」

假穆澜也跟着笑,好似这样的交谈格外的轻松,但是假穆澜看向李时裕的神色却不是这般的简单。

李时裕不动声色,在等着假穆澜的话。

安静了下假穆澜才继续说道:「皇上最近倒是频繁出入在凤鸾宫,臣妾要没记错的话,母后已经回了寺院,并不在宫中。」

言下之意,李时裕出现在凤鸾宫是有原因的,但是假穆澜也聪明的没当即戳破。

而李时裕没否认也没承认,就只是看着假穆澜,那眼神有些锐利,看的假穆澜有些浑身不自在,说不出为什么,好似入宫的这一年来,李时裕也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之前李时裕看着假穆澜的时候,更多的是为了找寻穆澜的身影,所以那样的眼神是缱绻而温柔的。

而现在,李时裕的眼神就冰冷无情的多,这是明眼人可以清楚感觉的到的,假穆澜自然也不例外。

而假穆澜见李时裕不开口。倒也淡定,而后就这么看向了李时裕,并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皇上一直频繁出入在凤鸾宫,臣妾想是不是因为小岑的关系?」

「皇后为何如此想?」李时裕淡淡的问着。

「平日母后不在凤鸾宫,凤鸾宫素来清净,不会有人前来,除去凤鸾宫原本的奴才。只有穆澜回来了,凤鸾宫才会热闹起来。而母后之前把小岑要去了去,现在留在宫中的人就有小岑,所以臣妾才斗胆这么想。」假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也不否认,但是也并没承认。

假穆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深呼吸,这才看向了李时裕:「皇上,如果喜欢小岑的话,您为何不立小岑为妃?」

这话假穆澜问的直接,看着李时裕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她以为李时裕会顺势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结果没想到,李时裕就只是挑眉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看的假穆澜有些胆战心惊的,但假穆澜并没说说什么,表面上仍然显得镇定无比。

忽然,李时裕的手就这么捏住了假穆澜的下巴,让她仰头看向了自己。

假穆澜一怔,没说什么,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的声音淡定的传来,又好似在敷衍的安抚:「不要胡思乱想,嗯?朕不会立妃。」

这话,李时裕说的笃定,倒是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他确确实实不会立妃,因为他只会立后,只是这些自然没必要和目前的假穆澜。

这话,让假穆澜有些意外,也好似在李时裕的话里,原本假穆澜的猜测又跟着瞬间被推翻了,或者说不那么肯定了。

「既然是这样——」假穆澜安静了下,「皇上为什么还频繁出入凤鸾宫呢?臣妾以为皇上……」

那口气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甚至是委屈的看着李时裕,只是这一次,李时裕并没和穆澜解释,就只是这么看着假穆澜。

假穆澜也聪明的转移了话题,知道从这里已经问不出所以然了,她倒是笑着看着李时裕:「皇上,您也很久不曾陪着臣妾一起回凤清宫了,不如今天就陪臣妾走一走?」

李时裕笑了笑,意外的也没拒绝:「好。」

也好似和之前的温柔没任何的区别,假穆澜有些看不懂,但是之前提着的心跟着放了下来,而李时裕也如同先前一般,就这么搂着假穆澜的腰肢,朝着凤清宫走去。

这样的姿态,和最初并没任何的区别,这也让假穆澜渐渐的宽心了。

两人朝着凤清宫走去,一直到把假穆澜送到了凤清宫,但是李时裕并没再跟进去,假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皇上不留下来用膳吗?」假穆澜问。

「不了,朕还有事。」李时裕拒绝了。

假穆澜倒是也没得寸进尺,嗯了声:「皇上辛苦了,回头臣妾给皇上做小点,送到御龙殿去。」

「好。」李时裕笑着应着。

看起来快就好似回到了穆澜还没出现的时候,李时裕和假穆澜之间温润的关系,那种感觉,让假穆澜的心跳加速,也就是在这样温柔的李时裕里,假穆澜一次次的陷入了李时裕的温柔。

才会逐渐忘记自己的身份,渐渐的爱上了李时裕,甚至想夺取现在这些原本就是虚假的一切。

假穆澜忍不住深呼吸。

而李时裕已经转身走远,并没理会假穆澜的意思。假穆澜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路站着看着,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不见了,这才贪恋的收回自己的眼神,快速的朝着寝宫内走去。

……

——

自从李时厉回宫后,李时厉倒是显得低调的多,和先前并没任何的出入,也不主动招惹任何人,好似就只是尽心尽责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也不曾应ixang到其他人。

看见李时裕的时候,那态度和最初并没任何的区别,只是多了一丝的恭敬,也好似这些年的磨炼,早就把李时厉的态度给磨平了,当年倨傲的七皇子,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李时厉,就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李时裕见到李时厉的时候,表面倒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兄弟俩也会交谈,偶尔也会回忆到曾经的日子,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谈论国事,何况,就算是最初,李时厉和李时裕也从来就不亲密。

李时厉在当时就不曾参与任何派系的纷争。

在那时候的李时裕看来,李时厉是聪明的,不卷入这些是非之中,而现在的李时裕看来,李时厉怕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必要的时候,甚至他可以给人做嫁衣,再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而当年李时厉帮着李时裕,并非是真心实意,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曲华裳和戴芷嫆已经斗的不分你我,如果李时元上位,那么戴芷嫆并不会好过,而去确实是,李时元上位的那两年,戴家几乎是被打压的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以卵击石的事情,李时厉从来不会做。

所以李时厉选择站在李时裕的边上,怕也是为了现在的一切。

「皇上,是否还在想边疆的事?」李时厉见李时裕陷入沉思,倒是开口问了一句。

李时裕这才看向李时厉,淡淡的笑了笑:「嗯,最近边疆不太稳定,是应该仔细想想。」

「有龙将军在,倒是不用担心。」李时厉应着。

李时裕嗯了声,也没说什么。

李时厉自然也不再多问,这是李时厉的聪明之处,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都是如此,对任何好奇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多加过问,好像再自然不过。

也是因为这样的李时厉,才让人渐渐失去了防备之心。

而就是因为如此,才让李时厉这些年来,暗中做了无数的事情,但是李时厉的谨慎,却又让人根本找不到线索,这件事,竟然就这么纠缠了十年之久。

「皇上,对了,穆王妃应该也快生产了吧。」李时厉忽然提及了徐婉莹。

李时裕嗯了声:「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回头要去看看。」

「好,到时候叫上臣弟。」李时厉点点头。

「那是自然。」李时裕应声。

两人的交谈倒是寡淡的很,李时厉在汇报完自己的事情后,就不再停留,很快站起身,起身要离开。

反倒是李时裕忽然开口:「戴妃最近可好?」

「母后身体还算不错。」李时厉应着,「就是毕竟上了年纪了,总归是有些不他舒服的,御医也会来看,皇上无需担心。」

「那就好。」李时裕点点头,「戴妃在宫外住的可习惯?」

「这么多年,是习惯了。」李时厉笑。

李时裕也没在说什么,李时厉起身告辞,容九亲自把李时厉送出去的,李时裕看着李时厉离开的身影倒是安静。

而容寺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低声说道:「皇上,凤清宫跟在那一位身边的人,都是厉王的人。而宫内几位重臣和厉王也是有所牵连的。顺腾摸瓜找上去,这些线索就明确的多。私下他们都会到厉王的府邸,只是行事几位的隐蔽,加上之前并没人注意到。」

李时裕示意容寺继续说下去。

容寺倒是没迟疑,很快就说了下去。

这一连串拉扯出来的人,就有些让人触目惊心了,这些人能跟着李时厉,必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隐藏在宫内多年,不曾被发现过。

而这些人,也有被李时裕委以重任的。

结果没想到——

呵呵。是真的人心叵测。

李时裕低头看着名单,并没主动开口,而是容寺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这些人?」

「一个个击破。」李时裕淡淡开口,口气里却不带一丝一毫犹豫,而是有着阴沉。

容寺安静了下,应声:「属下知道了。」

李时裕没再说什么,那一长串的名单就这么被李时裕攥在了手里,也难怪呵何家还在的时候,李时厉的势力可以渗透到何家,这些宫内的大臣,何家有岂能没有来往,有好处的时候又岂能不分一杯羹,何况,何家也是居心叵测。

只是和李时厉比起来,何家的段数就太低了,这才让何家最终节节败退,而李时厉倒是趁着何家的东风,把很多自己的人给扶持了起来。

李时裕更是清楚,现在的每一步棋,一旦走错,就会全盘皆输,而现在的他,输不起。

沉了沉,李时裕没说什么,低敛下眉眼,彻底的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容寺转身快速的朝着御龙殿外走去,按照李时裕的吩咐去做。

……

李时厉从御龙殿离开,并没在宫内多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厉王府,但是这样的暗中较劲却始终没停止过,甚至愈演愈烈。李时厉的动作和之前比起来,也不再那么低调,甚至有些猖狂了起来。

「王爷。」厉王府的管家看见李时厉,迎面而上,「娘娘在等您。」

李时厉点点头,这才从容的朝着戴芷嫆的院落走去,戴芷嫆已经在屋内等着李时厉,看见李时厉的时候,戴芷嫆的眉头微拧:「你回来了。」

「儿臣见过母妃。」李时厉请了安。

戴芷嫆点点头,没说什么,李时厉坐了下来,淡定的看着戴芷嫆,而戴芷嫆的眼神落在李时厉的身上,又有些复杂和带了一丝的不太赞同。但是戴芷嫆并没马上开口,而是在踌躇着。

反倒是李时厉问的直接:「母妃,有何事找儿臣吗?」

戴芷嫆这才放下茶杯,安静的看向了李时厉:「本宫觉得厉王最近的一切太过于着急了,急功近利,并非是好事。」

戴芷嫆是在提醒李时厉。

从小,李时厉就被戴芷嫆教导成了一个冷静,懂得伪装自己的人,甚至在任何人面前都要保持对皇位没有兴趣,但是李时厉怎么可能真的没兴趣,男人都喜欢在权力的中心,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李时厉知道,所以他忍了下来。

只是也没想到,这一忍,从年少到现在,几乎也把李时厉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而现在他好不容易回到京都自然就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毕竟李时厉都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机会从京都再一次的消失不见。

但显然戴芷嫆不是这样的想法。

她从事历来小心,不然这些年在深宫之中,戴芷嫆又岂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李时厉在戴芷嫆的话里,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母妃,儿臣并不想再等了。」

「你——」戴芷嫆自然感觉的出来,她拧眉,「你想过李时裕为何忽然让我们母子回来吗?」

李时厉没说话。

「何长生出事,你想过是否就是李时裕说的这个原因呢?也许还有别的问题呢?这么多年我们不曾入宫,你不怀疑过宫内是否已经不如我们所想的吗?你布下的棋子,就能保证一切如你所想吗?「

戴芷嫆问着李时裕,很是直接,那眉眼看着李时裕,更是一瞬不瞬的。眼中的不赞同显而易见。

而李时裕就这么看向了戴芷嫆,态度倒是淡定:「儿臣自有想法。」

「厉儿。」戴芷嫆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本宫并不赞同你现在的做法,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啊。」

「要从长计议到什么时候?」李时厉在反问戴芷嫆,「母妃,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从长计议。何况,母妃既然都怀疑李时裕让儿臣回到帝宫的动机不纯,但是母妃难道就不想想,若真的是动机不纯的话,儿臣回了帝宫,仍然没作为,那子不是最终把自己葬送了?」

李时厉的口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母妃不要忘记了,儿臣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母妃也不要忘记,如果我们再这么藏着,李时裕真的有别的想法,我们就功亏一篑了,毕竟我们是先皇留下的子嗣里面唯一可以抗衡的。」

「……」

「母妃,儿臣十年来的精心布局,难道母妃也要儿臣撒手不管吗?再拖下去,母妃认为儿臣还能拖延多久?」

李时厉字字句句都在反问戴芷嫆,戴芷嫆被李时厉问的说不上话,许久,戴芷嫆微微闭眼,不知道是赞同了还是不赞同。

而李时厉也没想继续和戴芷嫆说下去的意思:「母妃,儿臣还有事要处理。」

而后李时厉转身就走。

戴芷嫆就这么看着李时厉离开的背影,最终无声的叹息,而一旁跟着戴芷嫆几十年的老嬷嬷,倒是安抚了几句:「娘娘,不用担心,厉王从来都是一个行事谨慎小心的人,更何况,奴婢认为厉王说的也并没错。」

「你说,真的是本宫错了吗?」戴芷嫆闭了闭眼。

「娘娘也没错。娘娘只是担心厉王,担心戴家。」老嬷嬷安静的开口,「但是厉王现在也就只能放手一搏了,不如娘娘就把这心放在心口上,奴婢想,厉王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再风光的迎娘娘回宫的。那凤鸾宫的位置,是娘娘的,而非是别人的。」

这话,倒是让戴芷嫆安静了下来,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但就只是戴芷嫆落在心口的不安,却怎么都放不下。

老嬷嬷又继续说道:「娘娘,更何况,真的有事,您手里还有先皇留给您的免死金牌,也可以保住厉王和戴家的。」

李长天在世的时候,是给过戴芷嫆免死金牌,戴芷嫆想到这,倒是也跟着宽心了下来,不再多想。

老嬷嬷递上了小点和清茶,戴芷嫆安静的吃着。

但是戴芷嫆却很清楚,那压在心头的不安一直都在,可是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最终,戴芷嫆无声的叹息。

……

——

入夜的凤鸾宫倒是安安静静的。

穆澜因为还有身孕,倒是开始有些犯困起来,所以早早的就休息了,好似这一次怀孕,和先前比起来,胃口是好了不少,不过也是变得挑剔的多,很多原先喜欢的东西,穆澜就吃的很少,再喜欢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穆澜也没提及,穆澜本身就是不喜欢麻烦人的人,以至于现在御膳房送来的东西,穆澜吃的很少,夏荷有些着急,但是那穆澜又没任何办法。

但是到了入夜的时候,穆澜又饿,导致恶性循环,怎么都睡不好了,要这么折腾下去,穆澜真怕自己回头就能把自己饿出事了。

想到这些,穆澜捏了捏有些头疼的脸,就这么靠在枕头上,坐在软塌边上,完全没了想法。

忽然,寝宫内传来一丝的动静。

穆澜安静了下,然后就淡淡的笑了,那熟悉的檀香味传来,她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李时裕来了。

「皇上怎么这么晚来了?」穆澜开口问着。

「嗯,处理完奏折,睡不着,就来你这里走走。」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话音落下,这人也已经坐在了大床边。

穆澜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说什么,她的肚子忽然就这么不争气的咕噜的叫了几声,李时裕挑眉,穆澜的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嗯了声。

「晚膳为何不吃?」李时裕看向穆澜,低声问着。

「夏荷又和你说了?夏荷这个臭丫头,明明是我的奴婢,倒是一个劲的和你说我的事。」穆澜嗔怒了声,倒也没责怪的意思。

李时裕低头轻笑,刮了一下穆澜的鼻尖:「夏荷不告诉我,不怕掉脑袋吗?」说着,李时裕倒是问的直接,「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的人准备。」

穆澜摇头。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李时裕拧眉不太赞同,「不要忘记了,你还怀着身孕,要把自己饿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等了一阵才开口:「我想吃馕饼,但是里面又要有馅料,可也不是大周有的烙饼……」

说到最后,穆澜自己都含糊了,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是什么,她摆摆手:「算了,我就是胡说八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李时裕笑了笑,倒是把穆澜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记了下来,而后才又问着:「还想吃什么。」

这下,穆澜的小脸耷拉了一下:「冰糖葫芦。不是宫内的,而是外面的小摊贩卖的。那一串串的。」

也不算京都的特产,但是穆澜现在就喜欢那种酸甜的感觉,好似怎么都没办法罢口了。而且想着就是要吃到,明明就是肚子饿,现在却变成了嘴巴馋,穆澜都觉得自己变得不可理喻了。

「就这个要求?」李时裕挑眉。

穆澜嗯了声,还真的重重点点头。

李时裕嗯了声:「好。如果你把小馄饨吃完,我就让你吃冰糖葫芦。」

穆澜一愣:「哪里小馄饨和冰糖葫芦?」

这完全不可能的嘛。

宫内就很少出现小馄饨这样的东西,以前傲风小时候,穆澜陪着傲风还会亲手做,这一次回来,穆澜就没进过御膳房这样的地方,更不用说亲手做这些了,就连穆澜的衣食住行都是被人伺候的好好的。

更不用说冰糖葫芦这样的东西了,这在帝宫是完全不存在的。

而穆澜的话问出口,李时裕笑了笑,而后他松开穆澜站起身,很快从容朝着寝宫外走去,穆澜一愣,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时裕就已经走向了穆澜,手里倒是亲手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这下,穆澜是彻底的愣住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馄饨的手法并不靠谱,看起来还有些生疏,就连捏出来的馄饨都显得不规矩,有些难看。

「这是——」穆澜拧眉问着,「不太像御厨能做的。」

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宫内,出现在宫内,这御厨怕是也不用活了,而现在这些东西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穆澜越发不能接。

而李时裕倒是轻咳一声,穆澜把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馄饨里抽了出来,看向了李时裕,然后穆澜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可思议:「这难道是你亲手做的?」

李时裕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

穆澜没吃晚膳的事情,夏荷第一时间就已经告知李时裕了,李时裕着急,但是李时裕或多或少知道穆澜没吃晚餐的原因是因为怀孕后胃口不好,只是穆澜怀孕的消息并没公开,所以没人知道。

李时裕在这样的其概况下,也不会对外说。

李时裕询问了穆战骁,穆战骁回忆了徐婉莹怀孕最初的模样,最终告诉李时裕可以试试简单的馄饨,或许会有些胃口。

这种事,李时裕让奴才来做,也不过就是交代一句的事情,但是李时裕却亲力亲为,这一碗的馄饨不都,但是从肉馅到包,都是李时裕一人所为。

李时裕几乎不曾做过这些事,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就有些其貌不扬了。

就连大小都是不一致的。

而穆澜在李时裕的态度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惊讶之后,低头轻笑,倒是很合作的就拿起了勺子,安静的吃着碗中的小馄饨。

这馄饨,必然是有人告诉过李时裕,除去长相不好看,味道其实还算是不错的。

要知道,这是当今帝王亲自做的馄饨,意义也必然不同。

李时裕又何须为了一个人,洗手作羹汤。

想到这些,穆澜的心口不由自主的一阵甜蜜,送到嘴边的馄饨好像也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始终挥散不去。

一直到一碗馄饨吃完,穆澜才看向了李时裕,而李时裕已经很自然的递过了帕子,仔细的把穆澜的嘴角擦拭干净,穆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并没拒绝李时裕的过分亲密。

但是很快,穆澜就伸手:「我吃完了,我的冰糖葫芦呢?」

李时裕笑:「等着。」

穆澜倒是真的惊讶了,而李时裕已经转身再一次的走了出去,这次再回来的时候,李时裕的手里还真的那了一串的冰糖葫芦,这让穆澜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接过李时裕递过来的冰糖葫芦,咬了一颗,那种酸甜的滋味入心的时候,反倒是让穆澜欢喜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太让穆澜觉得满足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这么看向了李时裕,那表情都跟着不可思议了起来,姑且不说这个冰糖葫芦是怎么来的,李时裕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想法。

而李时裕好似已经猜到了穆澜的想法,低头解释:「我问的战骁,想着你大概也会喜欢,所以就提前准备了。」

原来是这样,穆澜了然的点点头。

「不喜欢吗?」李时裕又低头看向了穆澜,很自然的把穆澜圈入了怀中。

「喜欢。」穆澜想也不想的应声,「你亲手给我做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李时裕笑出声:「等过些时候,回了裕王府,把那些发簪拿回来。」

穆澜嗯了声:「好。」

「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做。」

「不管什么要求吗?」

「是。」

「就算不合理的呢?」

「那也想办法变得合理。」

……

两人轻声聊着天,穆澜就这么靠在李时裕的胸口,安安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冰糖葫芦,吃的差不多了,李时裕才看向穆澜:「少吃些,这些东西太腻了,也不能吃太多。」

穆澜倒是干脆,把冰糖葫芦递到了李时裕的面前:「你试试看,挺不错的,这个是谁弄的,回头让他到御膳房来,起码我想吃的还能吃的到。」

李时裕不喜甜,但是穆澜递过来的,李时裕还是会吃。

他低头咬了一颗,才解释:「那倒不必,这人就在宫中。」

「御厨吗?」穆澜只能想到这些。

李时裕笑着摇头:「是傲风。」

穆澜错愕了一下,李时裕解释:「傲风见我在询问战骁这些事,他没戳破,但是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这是傲风亲手做的,仔细地问着御厨,现在看来,味道还不错。」

穆澜眉眼里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这对于穆澜而言,就好像自己被捧在这对父子捧在了手心,那种感觉,从心口一路软到了心底。

甜的不能再甜了。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彼此,李时裕倒是没什么放肆的举动,也知道现在穆澜还有身孕,并不适合做些什么。

而穆澜忽然抬头:「对了,婉莹生了吗?」

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容九的声音传来:「启禀皇上,穆大人得了千金。」

显然是穆王府的人连夜来报过喜了。

容九能立刻开口,也清楚的知道李时裕和穆澜并没休息,穆澜也记挂着穆战骁这件事,所以自然要第一时间来说。

穆澜听着松了口气:「那就好,平安生了就好。女人生孩子就在鬼门关走一遭,二哥以前不能陪着婉莹,婉莹一个人生的之奕,可想而知,这期间的艰辛。现在二哥在身边,也算没了遗憾了。」

李时裕嗯了声。

「千金好啊,回头册封一个郡主,那真的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千金。」穆澜倒是有感而发。

小小的肉团子,长大后,那张脸还微微有些婴儿肥,头发扎成两个发髻,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爱不释手。

穆澜想着就觉得期待不已,这是有儿子的人不能理会的,还有那些漂亮的绫罗绸缎,都适合姑娘家。

「不就是生了一个郡主。」李时裕哼了声,「我难道就没有吗?」

这话说的,穆澜一愣,然后再看着李时裕的脸,忽然就这么笑出声:「你这口气好酸啊,是嫉妒二哥了吗?」

李时裕不承认,倒是倨傲的看着,不过那手已经很自然的贴上了穆澜的小腹,口气变得温柔了起来:「我的公主在这里,以后有谁要先从我的面前把公主娶走,那就绝非是泛泛之辈。」

穆澜哭笑不得:「你就知道是公主?」

「那我说是便是。」这口气有些霸道。

穆澜也不应声,不过看着穆战骁女儿的出生,倒是对自己腹中的胎儿有了期待,低敛下的眉眼,倒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些事过去,是应该寻个时间,让姬医女给自己看看。

两人缠腻了一阵。

而后李时裕倒是开口:「行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穆澜嗯了声,李时裕也并没松开穆澜的意思,穆澜看了一眼,才问道:「你是要留在这里吗?」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穆澜的猜测。

「你——」穆澜犹豫了下,「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言下之意,李时裕并没留下来的意义,而李时裕一下子就明白了穆澜话中的意思,他低头轻笑,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穆澜的鼻尖:「难道我就不能留下来陪你,就非要做些什么才能留下来?」

穆澜难得被怼的说不出话。

「在塞外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有误会,我也不曾好好的配过你,现在我不想再让自己和你有任何的遗憾。」李时裕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也明白的告诉穆澜,他要陪着陪着穆澜,穆澜怀孕的任何时候,他都不想再错过了。

穆澜安静的听着,没说什么,而李时裕也已经拥着穆澜上了床,烛光就这么被悄然的熄灭了,穆澜靠在李时裕的怀中,没说什么,倒是很快就睡着了,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眉眼里的光,越发显得柔和了起来。

……

相较于凤鸾宫的甜蜜,凤清宫内就显得气氛紧绷的多。

秦香就这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但是那种惊恐显而易见,手心瞬间汗涔涔,甚至不敢看展在面前的黑衣人,是怎么都没想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最为惧怕的人再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奴才参见主子。」秦香的声音都是颤颤惊惊的。

李时厉蒙着脸,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容颜,就连眼睛都遮挡的清楚,他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跪着的秦香:「我要你做的事,你做的如何了?」

「奴才每日都给李时裕送去小点,李时裕也吃了,按照毒性,应该是差不多了。」秦香不敢怠慢,立刻开口说道。

最初的时候,李时厉并不着急,秦香自然也不会下狠手,而现在在李时厉的催促里,秦香下药的也跟着重了起来,原本的时间缩短了无数,应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一个月,李时裕应该会出现反应了。

秦香低着头,不声不响的。

而李时厉阴沉的看着秦香:「秦香,不要背着我玩任何花样,明白吗?」

「奴婢……奴婢遵旨。」秦香的声音仍然是结结巴巴的,那种惊恐挥散不去。

而李时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仔细交代了一些,而后才给秦香留下了这一次的解药,秦香感恩戴德的接过去,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李时厉并没在凤清宫多停留。

只是偶尔,李时厉会看向秦香的那张脸,这张脸和穆澜一模一样,并不是微易容,也不是换脸,而是真实一模一样存在的脸,李时厉初见的时候也是惊愕不已,甚至秦香骨子里的有一部分的情绪和穆澜也更是一样。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秦香最终走了过来,李时厉倒是不意外。

但是假的终究就是假的。

李时厉在秦香的脸上却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和穆澜不一样的地方,那么李时厉看的出来,为何李时裕看不出来,是因为对穆澜的太过于思念,所以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虚伪里,就笃定的认为,这一定就是穆澜了吗?

李时厉沉了沉没说什么,但是李时厉也不至于看不出秦香眼中的心虚,他知道,秦香也是留不得,留着就只能坏了事,还是要寻个机会,把秦香处理了。

而后,李时厉并没在凤清宫多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反倒是在李时厉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忽然秦香就叫住了李时厉:「主子。」

李时厉拧眉,脚步倒是停了下来,看向了秦香,那眼神并没任何缓和的意思。

而秦香深呼吸:「有个人,奴才要提醒您注意。」

「谁?」李时厉倒是好奇了起来。

秦香被送入宫中,李时厉并没让秦香关注过任何人,她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演好穆澜这个角色,按照他分吩咐,一点点给李时裕下毒,结果秦香倒是关注了人?

「小岑。是太医院的医女,现在在凤鸾宫宫中,是之前太后亲自把人要了过去的。」秦香快速的说道,「这本来没什么,可疑的是皇上对小岑的态度,甚至远远超过了皇上对奴才的态度。」

秦香在宫内的身份是穆澜,穆澜在李时裕的心中是无可取代的,李时裕对于穆澜的一切是纵容的,所以秦香这一年来在宫中,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和之前阴暗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就是截然不同了。

一直到这个小岑的出现,秦香的地位好似在不经意里就不一样了,明眼人其实看的出来,李时裕到凤清宫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都要秦香主动去御龙殿找李时裕了。

而小岑却好似忽然占据了李时裕边上的位置,无声无息的,没人知道为什么。

但是小岑的那一张脸,秦香就很清楚,那确实是一张勾人的脸,很让人觉得心动。

所以秦香才提醒了李时厉,但是秦香明白自己处理不掉这个人,所以私心才想让李时厉能亲自动手,李时厉动手了,又岂能无功而返呢。

若不然,秦香又何必开口。

李时厉听着秦香的话,眉头一拧,这才看向了秦香:「一个太医院的医女?」

「是。」秦香应声。

李时厉冷笑一声:「是你让何长生改的方子,最后牵连了何长生的那个医女?」

这话,让秦香抖了一下,是没想到李时厉忽然提及了这件事,李时厉低头就这么看着秦香:「秦香,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你倒是还想借刀杀人?还想算计在我头上嗯?」

秦香是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李时厉看穿了,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主子,奴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李时厉的手直接扣住了秦香的脖颈,一个用力,秦香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她的脸色瞬间煞白,那是一种几乎于窒息的感觉。

秦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李时厉眼神阴沉的看向了秦香,一字一句的警告:「秦香,我最不喜欢有人和我动手脚,明白吗?」

「是——」秦香结结巴巴的。

而后,李时厉直接把秦香松开,秦香就这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更是被动无比。

李时厉并没看秦香一眼,转身就从容的离开了凤清宫。

秦香大口大口的喘息,全身都已经被吓到汗湿了,在李时厉掐着自己脖颈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把秦香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太可怕了,就好似下一瞬,她的小命就会被彻底的交代在这里,而秦香的困意也彻底的不见,一整个人都跟着清醒了过来。

这帝宫,却仍然静悄悄的。

……

李时厉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凤清宫。

秦香的话,让李时厉沉了沉,秦香口中的人让李时厉微眯起眼,那是一种警惕,不管秦香对这个小岑是什么想法,既然引起了李时裕的注意,就不得不让李时厉小心谨慎了。

而何长生的事,李时厉又不免想到,之前的怀疑,好似在秦香这样的话里,就忽然不见了,是因为这个小岑,所以何长生才出的事吗?因为那件事,牵连到了这个太医院的医女。

秦香之前是想借刀杀人,李时厉又岂能不知道,但是按理,秦香是穆澜的身份,在宫内是畅通无阻的,结果这一次却出了意外,李时裕虽然没牵扯到秦香,但是这袒护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什么人可以超越穆澜在李时裕心里的地位?

这就不得不让李时厉关注了,不管是否是陷阱,李时厉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这个小岑,是应该找个时间去会会了。

……

——

穆澜知道怀孕,已经过了半个月余的光景。

这半个月里,穆澜都在凤鸾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时裕倒是也不高调,只会在入夜的时候出现在凤鸾宫内陪着穆澜。

穆澜的胃口也仍然不好,李时裕也会在每天晚上的时候变着花样给穆澜送来吃的,当然,无一例外,这些都是李时裕亲自下厨做的。

有时候味道就算不地道,但是穆澜也会赏脸的吃完。

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显得浓情蜜意的。

「皇上不是身体不适,现在还每天出现在我这里不好吧。不怕这戏演着就穿了?」穆澜低头在绣着小婴儿的肚兜,听见声音的时候,头都没抬,顺嘴问了一句。

小婴儿的肚兜是大周的习惯,每一个新出生的婴孩,在娘亲知道怀有身孕的时候,就要开始准备红肚兜,这是一种吉祥的征兆,保证婴儿平安出身,所以穆澜对这件事极为的认真,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自缝制的。

就连样式都不假他人之手,是穆澜自己裁剪的。

李时裕倒是没拦着穆澜,何况穆澜就算是换了人,但是她的本质并没发生改变,所以这些事,自然也不可能拦得住穆澜。

而现在的穆澜虽然没武功,不可能像之前那么敏锐,但李时裕来多了,穆澜就可以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第一时间判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夏荷也早就有了默契,没有穆澜的传唤,不会出现在寝宫内,也知道穆澜喜静,并不喜闹。

凤鸾宫内的人更是不用担心,能现在跟在穆澜边上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并不存在任何的风险,自然穆澜也不需要神经紧绷。

反倒是走进来的李时裕低头轻笑一声:「头疼而已,不及来看你重要。」

穆澜没应声,专注的用金线绣着肚兜上的长命锁,正好在最后几针,所以就让李时裕等着了。

李时裕也不曾催促,就这么在一旁陪着,一直穆澜收针看向李时裕:「消息都放出去了,你怎么还过来?」

「夜深人静,没人会到御龙殿来,何况,我交代好了,现在是时澈在床榻上伪装我,就算真的有人来,无法靠近,也不可能发现床榻上的人不是我。」李时裕解释。

穆澜点点头,立刻就了然了。

李时澈也是当年皇后之子,但是却是一路跟着李时裕到现在,甚至李时澈当年顶撞了皇上和曲华裳,还被幽禁了多年,也一直到当年开始夺嫡前才被放了出来。

也因为那多年的幽禁,李时澈对于宫中的事并不感兴趣,所以李时裕也没勉强李时澈,李时澈反倒是成了李家最为淡漠的人,这点性格和李长懿倒是很像。

所以李时澈虽然是王爷,但是也几乎不曾入宫,别说入宫,就算是京都都很少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民间游走,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婚配,李时裕倒是也没说什么,很是纵容。

但是若是宫中有事,李时澈必然会第一时间回到宫中,不会有任何的推辞。就好比现在,甚至不用李时裕开口,李时澈就会回来。

就好比现在。

「当年你也曾给我绣过。」李时裕忽然开口,但是口气却带着一丝的指控,「但是你只给我绣过一个香囊,就再没其他了,反倒是给傲风一针一线绣了许多,就连成年的衣服都绣了。」

这话,李时裕说的有些酸。

穆澜给自己绣香囊还是很早的事情,香囊里面塞着平安符,也是穆澜亲手秋来的,后面很长的时间,穆澜不在的时候,李时裕闭眼总会想到当年的穆澜,还是少女的时候,就这么蒲团面前,认真的求着佛祖的模样。

再后来,穆澜就不曾再给过自己绣过任何东西了,大把的时间都给了傲风,因为那时候穆澜的身体,就算是李长懿都很直接的说过,不管多少奇珍异草养着,最多也不过就是十年的光景。

穆澜是想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能给傲风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所以到现在,傲风很多的衣服都是来自穆澜之手,特别是重要的场合,傲风对于这些衣物,一直珍惜。

也从来不允许有任何的替代品。

所以李时裕看见的时候,有些泛酸。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低低的笑出声,但是穆澜并没说什么,仍然专注的把最后一针给收好,上面的金锁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的一样。

而后,穆澜才把针线插再一旁的线盒里,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的手几乎是同时,就已经温柔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肢,但是却又小心翼翼的,怕伤及了穆澜。

「今儿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李时裕问着。

「挺好。」穆澜应声。

「那为何夏荷告诉我,你吃的不多?」李时裕不满的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一本正经的:「顶着了,所以胃口不大,一次吃不多,但是时不时的就会吃,综合起来,和平日吃的是差不多的。」

李时裕嗯了声,穆澜倒是也没说谎,夏荷自然也解释过了,所以李时裕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抱着穆澜走到了床榻边,给穆澜找了枕头,就这么靠着,而后两人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你派去跟在李时厉身边的人,难道都没发现什么吗?」穆澜忽然问着。

李时裕到也淡定:「他是一个很小心的人,就算他不知道身边是否被人跟着,他也不会让自己漏出任何的马脚,在这个宫内都不可能。自从让他官复原职,在宫内,他能接触的人,都是公事上必须接触的人,所以你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穆澜点点头,倒是也不意外。

「他的言谈举止也很消息,不然以前在宫内多年,为什么他始终在中立,就不曾被人拉下水过。」李时裕说的直接。

「那——」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对付他,我自然会有办法,现在这些事不是你要想的,你只要养好胎就好。现在宫内安全的地方,反倒是凤鸾宫,不然的话,我想借着我现在身体不适的理由,把你弄到御龙殿,这样我就不用晚上来这里,也不用入夜才能看见你,白天我也能见到你了。」

李时裕倒是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目的,一点遮掩都没有。

穆澜笑出声,倒也没说什么。

确确实实现在凤鸾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御龙殿内暗潮汹涌,别的地方也是如此,凤鸾宫倒是因为容莲的原因,变得格外的安静,容莲不在的时候,凤鸾宫内走动的人都没多少。

「太后要回来了。所以凤鸾宫也不会安静了。」穆澜笑。

毕竟李时裕身体不适,身为太后,不可能不出现,而穆澜是容莲要去的人,自然也就只能跟在容莲的边上,贸然去了御龙殿,反倒是让人说了闲话。

「母后回来也好,母后来御龙殿的时候,带着你,那才是光明正大的。」李时裕还惦记着这件事。

穆澜哭笑不得。

就好似李时裕只要是遇见穆澜,就好似变得不正经起来,和平日那个严肃睿智的王已经截然不同的,惦记的都不是家国大事,而是美色。

最终,穆澜无奈的摇摇头。

李时裕也没任何改变的意思,始终就这么搂着穆澜,安安静静的,晚上也不曾离开,穆澜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在早朝前,李时裕会离开。

而现在李时裕因为身体不适,早朝已经让傲风代替,虽然傲风年幼,但是在帝王位上,却不会输给李时裕,对于群臣提出的问题,都可以锐利的找出问题的关键。

这也让群臣极为的配合,更是不敢怠慢傲风,对待傲风的态度,和对待李时裕并无任何两样。

入夜的时候,是李时裕搂着穆澜,就这么轻轻的运气捏着穆澜的腰身,让穆澜可以舒服的入睡,李时裕一直到穆澜睡着后,才会假寐一会,只要穆澜稍微翻身,李时裕就会醒来,而天不亮的时候这人会离开。

所以倒是穆澜怀有身孕后,李时裕瘦了圈,也是因为操心的缘故。

但是却甘之如饴。

……

又是几日——

李时裕这个病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起来,不仅仅是早朝没去,就连太医院的人都在御龙殿内候着了,群臣有事是到御龙殿汇报,不过也是奏折的上奏,是通过程得柱亲自到御龙殿内给李时裕。

能见到李时裕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李时厉是个例外,李时厉偶尔来试探的时候,李时裕便会让李时厉进入,也没任何的阻拦。

李时厉见到了在床榻上的李时裕,那姿态确确实实就是毒发后的反应,清清楚楚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伪装,甚至时候李时厉还专程询问过太医,太医给的答复也是一致的,李时厉这才微微放心。

但是在表面,李时厉却始终不动声色,倒是显得淡定无比,也对李时裕的关心更甚。

容莲自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匆匆从开元寺回到了帝宫。而穆澜是容莲边上的侍女,也自然是容莲去哪里,穆澜就会去哪里。

因为李时裕的情况,容莲大部分时间不曾离开过御龙殿,就连很少入宫的李长懿都在御龙殿内,面色凝重。

虽然李时裕的情况并没对任何人说过,但是这样的人来人往,或多或少都让人明白,李时裕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的多。

就连大臣们,李时裕见的也少了,傲风是彻底代劳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奏折,现在都是直接送去傲风那,傲风也并不曾离开御龙殿回到东宫,一直在御龙殿中。

而御龙殿中,李时裕寝宫的门始终关着,除去李长懿和御医,还有必要的几个重臣之外,基本上没人再见到李时裕。

但是每日来求见的人数不胜数,只是都被程得柱挡在了御龙殿外。

「皇上这是出了何事?」

「不知道,我看着懿王爷都来了,要知道,懿王爷来了,代表情况并不好了,宫内的御医无法控制了。」

「这下——」

大臣们也显得眉色凝重,要知道,李时裕是大周的主心骨,若是李时裕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大周必然要陷入混乱之中,纵然太子傲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们看来,傲风也不见得可以从容淡定。

「厉王爷,您不进去看看皇上吗?您是皇上的亲皇帝,我想皇上会见您的。」一旁有人开口,忽然问着李时厉。

李时厉倒是安静了一下,没说话,周围的几个大臣也开始劝说了起来,李时厉的表情这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似有些恭敬不如从命的意思。

而后,李时厉才淡淡开口:「本王去试试看,看看皇上会不会见本王。」

「那就太好了。」大臣们好似松了口气。

而原本见李时裕也就是李时厉要做的事情,他也只是寻一个合情合理的机会,他知道李时裕是什么情况,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出现,那不仅仅不符合李时厉的处事风格,更会透露出迫不及待。

而等了一段时间,现在才是顺理成章。

沉了沉,李时厉平稳的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走去,程得柱看见李时厉的时候立刻请了安:「奴才参见厉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厉颔首示意,脸色倒是如同寻常,并没太大的差别:「本王想求见皇上。」

「厉王爷,您稍等,奴才进去给您询问一下。」程得柱倒是没第一时间挡回去,反倒是进去询问了。

「有劳了。」李时厉的态度温润。

程得柱很快转身朝着御龙殿内走去,而李时厉就这么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等着。

……

——

御龙殿内。

傲风在一旁看着奏折,眼角的余光一脸不爽的看向一旁的李时裕,他觉得李时裕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拖在御龙殿看这些烦人的奏折,才可以让李时裕腾出时间,可以和穆澜你侬我侬。

而自从穆澜回来后,傲风到现在,别说和穆澜在一起,就算是见穆澜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大概三个指头都数的出来。

显然李时裕做到了严丝合缝,就连让自己见穆澜的机会都没有。

摆明了就不想让他们见面,就差没赤裸裸的开口了。

再看着李时裕的那副模样,傲风有些忍无可忍的轻咳一声,那是傲风的抗议。

穆澜听见傲风的咳嗽,下意识的推开了李时裕,李时裕倒是淡定的看可一眼傲风,快速开口:「朕让你看的奏折都看完了?」

「看完了。」傲风倒是不客气。

「那你说说,奏折里面都说了什么,你是如何处理的。」李时裕问的漫不经心的。

傲风无声的翻了一个白眼,表面倒是恭敬,把自己理解的都如实的告诉了李时裕,傲风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外人的想象,甚至想出的见解比任何人都来的好,处理的方式更为得当。

穆澜的眉眼里带着对傲风的赞赏。

容莲是习惯了他们三人这样的明争暗斗,无奈的摇摇头,眉眼里有着宠溺,低头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佛经,好似对于这样的画面,不动心。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得柱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一一请安后,才快速说道:「启禀皇上,厉王来了,在殿外求见。」

李时裕的眼神微微锐利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御龙殿的宫门之外,但也是瞬间,李时裕的眼神就已经敛了下来,那口气淡淡的:「传。」

「是。」程得柱应声。

很快,程得柱转身走了出去,李时裕倒是躺回了床上,看起来就好像是逐渐病入膏肓的样子,却又意识清醒,那是毒药发作后的模样,李时裕演的入木三分。

要知道,这种把戏,当年李时元还是太子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玩过了,加上李时裕本身就擅长医术,还有李长懿坐镇,所以这个病症不可能出现多大的偏差。

傲风目不斜视,不再看向李时裕,而是安静的低头继续批阅奏折,每一个人都最快速度的进入了状态。

穆澜安安静静的站在容莲的边上,并没说什么。

容莲倒是找了个理由,让穆澜先退了下去,倒不是有什么不能让穆澜知道的事情,而是容莲知道穆澜的这张脸太过于打眼,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何况,这人还是李时厉。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澜也没多想,颔首示意后,很快从偏门朝着殿外走去,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并没再进入殿中,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李时厉也已经从容的走入寝宫之内,看着画面,李时厉并没说什么,恭敬的请了安:「臣弟参加皇上,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开口的人是容莲。

李时裕并没说话。

傲风倒是淡淡开口:「见过皇叔。」

「傲风是长大了。」李时厉点点头,看起来显得欣慰的多,「能替皇上分忧解老了,这段时间,太子所做的一切,是让人刮目相看。」

「是皇叔谬赞了。」傲风的口气倒是不卑不亢的。

李时厉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傲风面前的奏折,是真的有些意外,这些奏折不是一些无病呻吟的内容,而是几个重臣递上来的,都是极为重要的急件,平日必然都是李时裕亲自看过的,而现在却在傲风的手中。

这是否意味着传闻是真的,李时裕已经做好准备把皇位给傲风了吗?

这世上又有谁舍得皇位,除非是身不由己,所以,李时裕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吗?

沉了沉,李时厉很快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这才看向了床榻上的李时裕:「皇上龙体可好。」

李时裕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倒也还不错。」

不过那状态不是如此,虽然声音平静,明眼人却可以看的出李时裕的隐忍和暴躁,甚至那眉头紧锁,是头疼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李时厉亲自选的毒药,自然会知道药效如何,什么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一切必然也是在李时厉的预料之中。

这样的情况下去,不出一月,李时裕就会驾崩。

而这一个月的期间里,足够李时厉安排好一切,悄无声息的拿下帝王之位,而现在就算有太子那又如何?

太子不过还未成年,就算给了帝王之位,边上也有摄政王,那么这个太子早晚都是形同虚设。所以在李时厉的眼中,傲风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足为惧。他的脑子转的飞快,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计划。

而这样的计划,就是在今日确定了李时裕的情况之后。

「那臣弟就放心了。」李时厉甚至不曾过问。

李时裕笑了笑,两人的交谈看起来和平日无异,只是李时裕显得疲惫的多,李时厉从来都是一个很识趣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和李时裕交谈下去。

他淡定开口:「皇上身体不适,臣弟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李时裕嗯了声,好似真的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反倒是李时厉安静了下,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开口:「皇上,怎么未曾见到皇后娘娘在这,臣弟记得娘娘和皇上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这口气有些试探。

李时裕自从不上朝开始,李时厉自然清楚,秦香一直都在凤清宫内,并不曾来过御龙殿,其实也不算不曾来过,秦香来了,但是李时裕也就只有最初见了秦香,而后就没再让秦香来过。

这和以前想必,并不符合常理,以前就算是再危机的情况,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穆澜,会直接通知穆澜,甚至不会管李时裕醒来后是否会震怒,反倒是这一次,凤清宫那安安静静的,还不如平日跟在李时裕边上的奴才们来的忙乎。

而李时裕面对李时厉的怀疑,倒也自然的应着:「朕现在这样的情况,倒是不像想让皇后担心,所以就找了理由,让皇后在凤清宫内呆着。」

李时厉了然的点点头,这个解释也说的过去,确确实实之前的几次都是李时裕已经身不由己,无法阻止周围的人,自然才会让人去通知穆澜,李时裕从来都不想把穆澜拖下水。

所以李时厉虽然有所怀疑,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厉也并没多想。

在交谈之中,李时厉眼角的余光是看向了容莲的方向,他倒是记得秦香要自己小心的人,那个被容莲钦点,跟在身边的小医女。事后李时厉问过其他见过小岑的人,五一的印象就是小岑极美。

那种美是不需要任何脂粉打理,只要站在那,就是一个无形的发光体,在人群里都不会被埋没,很自然的就被人一眼看见的那种美人。

但是李时厉环视一圈,这御龙殿内都是熟悉的面孔,并不曾见到秦香形容的小岑,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如同秦香所说的话,李时裕必然会把小岑带在身边,而现在并没看见这么一个人?

李时厉也没多想,他原本就想寻个机会见见这个小岑,只是小岑好似终日都在凤鸾宫内不曾离开,所以也极难能见到。毕竟容莲不在宫中,也不过是这两日才匆匆赶了回来,又一直都在御龙殿内,李时厉也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到凤鸾宫请安,自然也无法见到了。

但总归是有办法的。

「那臣弟就先行告退。」李时厉颔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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