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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飞来横祸,天降艳福(1 / 2)

西岭月再次回到慕仙雅筑时已近天明,她连忙让小郭去将李成轩请来。小郭担心慕仙雅筑里耳目太多,便提议让她前往城中一家名为“客悦来”的客舍与李成轩会面,以住店的名义开一间上等客房。

西岭月此时正六神无主,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法子也算稳妥,便按照小郭所言去客舍要了一间上房。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李成轩才与小郭一同前来,前者慢条斯理地踏进门内,只见他气宇轩昂、神清气爽,一袭黑色锦袍更显得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与西岭月的焦急憔悴形成鲜明对比。

西岭月简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唤道:“王爷,您可要救救我啊!您带我走吧!”

李成轩气定神闲地坐到案前,食指轻轻叩击桌案,问她:“怎么如此惊慌失措?”

西岭月哭丧着脸,双眸之中尽是惊慌失措:“我……我想我大约要死了。”

“要死了?”小郭侍卫惊讶地插话,“难道你得了不治之症?”

西岭月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那你是触犯了律法?”

西岭月仍旧摇头。

“莫非你感到厌世,想要寻个解脱?”

西岭月简直不想再理他。

小郭却一脸关切之色:“难道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比我家王爷还大的大人物?”

西岭月原本情绪骇然,此刻却只想揍他一顿:“比你家王爷还大的人物,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

“啊!

”小郭竟然相信了,“那你自求多福吧,我家王爷也救不了你。”

西岭月咬了咬牙,拒绝再与他说话。

“好了小郭,”李成轩淡淡开口,“注意分寸。”

小郭“嘿嘿”一笑:“哎呀,我这不是想逗她开心嘛!王爷您看,她的脸色可比方才好多了呢!”

李成轩看了西岭月一眼,星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的确好多了,方才是吓得泛青,如今是气得涨红。”

“白里透红!”小郭竟得意扬扬起来。

西岭月索性扯出一丝干笑,对他回道:“是啊,小郭侍卫真是一片好心,我感谢你全家!”

“哈!”小郭睇着她,“谢我全家?你可谢不起。”

西岭月对他实在无话可说。她感到很费解,像李成轩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为何要带着这样一个侍卫出来办事,简直是……掉他的面子。

李成轩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转头瞥小郭:“看到没有,本王一世英名都让你毁了,去门口守着。”

小郭撇了撇嘴,像是受了打击一样,默默地退出客房。

屋内终于清净了,李成轩这才问她:“你找我何事?”

经过方才那一段,西岭月的心情也平复不少,深深叹息:“王爷,我大概……是被凶手盯上了。”

李成轩挑起俊目:“你不会才发现此事吧?”

西岭月懒得与他玩口舌游戏,径直将怀中那两条带血的白绢取了出来:“上次我对您提起的绢布,就是这两条。”

边说边将第一条递了过去:“假阿萝死的时候,我在她的尸身旁发现了这条。”

因时日太久,那白绢上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褐色,但字迹依旧清晰,李成轩不禁读出声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滕王阁序》历经百年,此句仍是一绝。”

“您能不能说点实在的,我都快要死了!”西岭月有些气愤,又将第二条递过去,“这是李衡死时,凶手留下的。”

李成轩再次评道:“‘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一分一接,极尽动态之灵。”

西岭月只当没听见,越发严肃地道:“昨晚荣宝屏斋的刘掌柜死了,他的手臂上有两句刺青‘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巧的是,我昨日又去看了那两扇黄金屏风,发现屏风上各有四个小字,合起来就是‘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李成轩沉吟片刻,笑道:“看来这凶手也喜欢《滕王阁序》。”

西岭月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王爷,您能不能正经一点?”

李成轩见她是真的担忧惧怕,终于收敛起玩笑神色,食指叩击着桌案:“刘掌柜名叫刘东?”

西岭月明白他是听懂了,忙点头。

李成轩又指着她:“你叫西岭月?”

后者再次点头。

“那么阿萝是叫……”

“王秋萝。”西岭月接话,又朝门外高喊了一声,“小郭侍卫,请让掌柜拿笔墨进来。”

“好嘞!”小郭在外应了一

声,“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不多时便拿着笔墨纸砚跑回来,以磨墨为借口留在房内不走了。

西岭月此刻也没心思管他,就着他磨好的墨汁写下:

王秋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李衡: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西岭月: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刘东: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她将纸张推到李成轩面前,脸色已经惨白:“王爷您看,每死一人,凶手就会留下《滕王阁序》中的句子做暗示……而我看到了那句‘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因为你闺名之中有个‘月’字,你便认为这句话是针对你?”李成轩反问。

西岭月抿唇默认。毕竟另外三句话实在太过巧合,刚好印证了前三位死者的名字,而节度使府所有重要人物的名字中都没有一个“月”字,唯独她有,这让她不得不担忧。

李成轩则望着面前这张写满字的纸,星目微抬,问她:“那两条白绢,都是你在尸身旁发现的?”

西岭月点了点头。

李成轩修长的右手再次敲击桌案:“聪明的凶手是不会提前泄露目标的,否则对方便会有所防备。既然前两个句子凶手是留在了尸体旁,‘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也是在刘掌柜死后才被人发现,没道理凶手会针对你,提前告诉众人你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西岭月愣了一愣,有些答不上话:“或许……或许凶手不知道我会提早

发现呢?”

李成轩闻言失笑:“既能设下如此精妙的局,凶手难道不知那两扇黄金屏风会成为查案的重点?你若是凶手,难道你会在目标没死之前就大胆潜入藏宝阁,费尽力气在屏风上刻几句话?而且极可能暴露自己,还不比放一条绢帛简单。”

“好……好像的确如此。”西岭月快要被说服了。

李成轩摇头再笑:“再者言,幕后主使一直想拿你当替死鬼,让你承担所有罪责。倘若他连你也杀了,岂不是昭告天下你是冤枉的?难道他要再找一个替死鬼陷害一次?”

经李成轩这一点拨,西岭月心头也渐渐敞亮起来。是啊,方才她一时陷入桎梏之中,慌乱之下失了分寸,竟连这些细节都看不清了!

“如此说来,‘时维九月,序属三秋’不是针对我了?”西岭月的双眸里突然焕发出熠熠神采,燃起几分希冀。

“嗯,”李成轩条理清晰,“还有刘掌柜的刺青也很蹊跷。除非凶手是他的熟人,否则谁会有兴趣看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谁又会得知他的手臂上刻着两句天下闻名的佳句?”李成轩指着纸张上的“刘东”二字,再道,“他的死也是凶手一大败笔,死状如此恐怖,简直是在告诉你这个人有问题。由此推断,他雕的屏风也一定有问题。”

“对啊!看刘掌柜的死状,他一定是被人灭口的!”西岭月拍了拍额头,“那幕后主使一定

与他认识,知道他手臂上有刺青,才会以此来大做文章。也许……也许这就是一个什么秘密的暗号!”

李成轩但笑不语,朝她投去赞同的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清晨曙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俊挺逼人,金相玉质,贵气非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信服的从容气度。

至此,西岭月终于卸下了所有恐惧与担忧,恢复了往日生机:“这么说我不用死了?”

“恭喜。”李成轩不咸不淡地说道,又拿起那张纸,“你可以扔掉了。”

西岭月望着那张写满线索的纸,双手托腮,自言自语起来:“难道这些线索我拆解错了,凶手并不是暗示每个死者的名字?”

“应是巧合。这其中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密语,是写给某个人看的。”李成轩话毕,与西岭月对看一眼,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选——李锜。

西岭月随即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李锜看到屏风上的小字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小郭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西岭月便学着李锜当时的语气慨叹道:“九月……难道是天要亡我?”

李成轩沉吟片刻:“看来他的确有所隐瞒。”

“这可就奇怪了,死的是他儿子,也是他让我调查此案,如今他有了线索为何要瞒着我?”西岭月想不明白。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秘密比李衡的性命更重要。

西岭月忽然有些胆怯,不敢再继续往下查:

“王爷,眼下我该怎么办?”

“眼下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继续查下去。”李成轩安抚她道,“放心,我会帮你。”

“多谢王爷!”西岭月简直想要跪下谢恩,顺口奉承道,“您简直对我有再造之恩啊!”

“虚情假意。”李成轩闲闲评判,目中滑过一丝笑意。

这般倾谈过后,西岭月也放下了心头大石,轻快不少。她忽然觉得自己饿了,不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啊,我还没吃早饭。”

李成轩望了望窗外天色,有些无奈:“都快该用午膳了。”

“午膳好啊,吃午膳!”小郭方才一直旁听着,根本插不上话,此刻忙不迭地接话道,“走啊走啊,神探娘子,咱们一起吃午饭如何?我请!”

西岭月听他如此称呼自己,抿起丹唇轻笑:“小郭侍卫,你可别再叫我‘神探娘子’了,我当不起啊。我叫西岭月,你就叫我‘西岭’吧!”

“好啊西岭娘子,”小郭开心地点头,又疑惑地问,“咦?我为什么不能叫你‘月娘子’,或者‘阿月’呢?”

西岭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因为……太俗。”

“啊哈哈哈哈!”小郭大笑起来,“也对,还是叫你‘西岭娘子’吧,这个姓氏挺别致的,我以前从没听过。”

西岭月笑得粲然:“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郭侍卫’吧?”

“哦也对,其实我叫……”

“小郭。”李成轩突

然在此时开口,阻止了小郭未出口的话语,顺手将那张写满线索的纸递给他,叮嘱道,“烧了。”

小郭只得朝西岭月尴尬地笑了笑:“你还是叫我‘小郭’吧,我的名字……不大好记。”

西岭月简直想无语望天。李成轩明明已经打住了这个话题,还特意给他找了件事做,他为何还要重新提起名字的事?连她都听出来李成轩不想让他报出名字,他作为贴身侍卫,难道没听出来?李成轩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难道是看上了他天真、年少、易推倒?西岭月适时打住念头,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小郭也接过了那张写满线索的纸,随意地扫了一眼,正要找个火折子烧掉,突然之间又“啊”了一声,面露惊恐之色。

西岭月立即问他:“怎么,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小郭指着那张纸,磕磕巴巴地说:“啊!我发现……我发现……这些句子……”

“这些句子怎么了?”

“这些句子都包含了前头这个人的名字啊!”小郭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西岭月瞬间泄了气,无奈到无话可说,顺手拍了拍李成轩的肩膀:“王爷您真是……辛苦了,这顿还是我请吧。”

“好。”李成轩面不改色地应下。

小郭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双手叉腰,谴责李成轩:“王爷您怎么能让女儿家请客呢?”

“没关系,”西岭月拿出一锭金子朝他晃了晃,“反正是王

爷给的办案经费。”

三人来到润州城内最大的酒楼“燕子楼”饱餐了一顿,因着李成轩这张脸太过撩人,西岭月主动要了个包厢,以防吃饭途中被男男女女热切的目光噎死。然而吃完之后她去结账才知,同样的菜式包厢里要贵上三成,这一顿饭平白多支出一笔费用,让她心疼不已。

饭后,西岭月再次与李成轩同乘一车,由小郭分送两人回府。两人在车上又将线索理了一遍,还说了几句玩笑话,不多时便听小郭说道:“到了。”

昨夜西岭月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宿,此刻只想回去午睡补眠,遂迫不及待地起身下车。她原本已经站了起来,才想起车上同乘的是位王爷,自己不能太没礼数,于是连忙开口告辞:“王爷,今日与您倾谈一番,我真是大受裨益,关于这案子还请您多帮帮我。”

“好。”李成轩嘴角噙着一丝笑。

“那我就告辞了。”西岭月感到一身轻松,边说边撩起车帘跳下马车,正待与小郭侍卫也道个别,可抬头一看,这里竟不是慕仙雅筑,门前的匾额上写的是“御园”!

“这是哪里啊?”西岭月迷茫地问。

“是皇家别院。”李成轩在她身后轻声答话,径自走下车辇。

西岭月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皇家别院?来这儿干吗?”

“帮我做件事。”李成轩脚步不停,“进去再说。”言罢,他兀自走上台阶,跨进门槛,西

岭月也没多想,径直跟上。

“我说王爷,您不是住在节度使府吗?怎么又住到这儿来了?”她边走边在李成轩耳边絮叨。

“李锜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我会继续住下吗?”李成轩反问。

这倒也是。西岭月搔了搔头:“那您这般明目张胆地找我来,若是让李仆射知道了该怎么办?”

“他早晚会知道,不如大方一点让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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