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看着,尤里进来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已经换上了工作服——一件依稀可见原本应是白色,但现在已经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围裙了。
他和丹尼尔打招呼,声音不大:“普力维特!
(你好!
)”
丹尼尔转过头,见是尤里,大声说:“爸爸,普力维特!”
走上前去和尤里拥抱。
上官莹站在原地,傻了。
爸爸?丹尼尔说过,他的父亲叫阿廖沙,是个建筑设计师。
怎么又出来个爸爸啊?上官莹惊得忘记展示自己的俄语了。
丹尼尔看到上官莹惊讶的样子,诡秘地笑着,郑重介绍:“米拉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父亲尤里,他是我的生父。”
然后冲着尤里说:“爸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米拉娜,她刚来莫斯科没几天。”
尤里伸出手和上官莹握了握说:“你好!
你好!
欢迎你!”
他的手有些硬,有些粗糙,指甲里好像还有泥。
上官莹已经缓过来了,她用俄语向尤里问了好。
尤里说“咱们去工作室坐吧。”
于是,丹尼尔和上官莹跟着尤里返回了工作室。
尤里让丹尼尔和上官莹坐在工作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工作一边和他们聊天。
原来,工作台上那个未完成的雕塑是朱可夫元帅的雕像,是莫斯科市政府为了庆祝卫国战争50周年而向尤里定制的。
上官莹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偷偷地打量着尤里。
尤里比丹尼尔个头矮一点儿,块头也小一点儿,可能是因为老了吧,肚子挺着,腰板不直了,头发也有些稀了。
但他的精神面貌很好,笑盈盈的,围裙下面的红色绒棉衬衫映衬得他面色红润。
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他的鼻子又高又挺,丹尼尔长得像娜杰日达,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以及鼻子的形状都是爸爸尤里的。
上官莹恍然大悟,明白了丹尼尔眼睛颜色的出处。
尤里说他非常喜欢吃中国菜,以前他曾经在莫斯科市中心的北京饭店旁边工作,他经常去北京饭店吃饭,他最喜欢吃的——照他的描绘上官莹觉得应该是木须肉。
上官莹问尤里,他的雕塑作品都摆在哪里,他说记不清了,很多地方都有,在德国还有两件呢。
看得出来,他很想和上官莹聊天,但不少话丹尼尔翻译起来有点儿费劲,只好作罢。
他又和丹尼尔聊了几句,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当他听丹尼尔说又从BJ进了一批货时,借题发挥,非常幽默地赞美了上官莹。
他对丹尼尔说:“你说你从BJ带回的货赚钱了,现在我看到你真地赚到了。”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边笑边看了上官莹一眼,丹尼尔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上官莹,笑了,他明白了尤里的意思,翻译给上官莹听。
上官莹有点儿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心想丹尼尔的幽默性格源来于此。
尤里一直在工作,说交作品的期限快到了,连新年都休息不了。
丹尼尔说那你忙吧,不多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尤里把他们送到门口,对上官莹说:“认识你很高兴!”
然后嘱咐丹尼尔,请帮我代问妈妈好。
3妈妈娜杰日达的婚姻
丹尼尔和上官莹走出了尤里的工作室,刚一到街上,上官莹就迫不及待地建议到旁边的咖啡馆坐坐,她感觉这两天的惊奇太多了,她必须要和丹尼尔好好聊聊。
丹尼尔理解上官莹的心情,他也觉得应该让上官莹更多地了解自己了,所以他迅速找到了一个非常安静,便于聊天的小咖啡馆。
他们进去后找了一个远离收银台的桌子坐下,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甜点,还没等上官莹问,丹尼尔便主动讲述起来。
米拉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天我就好好给你讲讲我父母的事情。
我从小是和妈妈和外婆一起生活的。
外婆退休了,妈妈在建筑设计院工作,是建筑设计师。
据说外公曾经是一位将军,打仗受过伤,身体不好,很早就去世了,我从没见过他。
可我的姓是外公的。
外婆和妈妈很疼爱我,有些时候甚至是溺爱,所以造成我的性格里有点儿桀骜不驯,但不是所有时候,也不是针对所有人哈。
丹尼尔莞尔一笑。
噢,对了,我外婆还曾经说过,让我将来娶一个中国老婆,我就老实了。
哈哈哈,你看现在还真有可能了!
谁会想到外婆的玩笑话可能成真呢!
丹尼尔哈哈哈笑个没完,上官莹也觉得很有意思,跟着笑了起来。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爸爸是阿廖沙。
他比妈妈大11岁,也是建筑设计师,但他的级别比妈妈高。
他参加过卫国战争,幸运的是他活着回来了。
他是个非常温和、博学、不苟言笑的人。
从小到大,他教会了我不少生活的技能和做人的道理。
他画画儿非常好,他给我看过他在二战时期画的一些德国建筑,虽然是用铅笔画的,但线条精细,画面精美,我很佩服他。
可以说,他对于我的成长影响很大。
但他不经常在家住,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总说阿廖沙工作忙,经常需要出差等等。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地对妈妈的解释产生疑问。
为什么爸爸节假日时总不和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他很少带我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儿?为什么他有时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就走了?
终于有一天,学校开家长会,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请家长帮孩子决定中学毕业后是继续读高中,还是去中专技校学习。
我想请爸爸阿廖沙去开这个重要的家长会,请他帮我拿拿主意,以前他因为工作忙从没给我开过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