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一声响动。他举起左手,四人都卧倒隐蔽下来。有什么东西在动……在左方。它继续向左移动,离开他们的去路。可能是一个小孩,他想,在林中玩耍的小孩。他等着以确定他正远离而去,然后又开始移动。这个狙击小组在保护装具上穿着标推选彩军装,是绿色和棕色相间的丛林图案。半个小时以后,保尔森查看他的地图。
“一号对位点,”他对着无线电对讲机说道。
“明白,”沃纳从三英里外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准备越过第一道山脊。目标应该在十五分钟内。进入视界。”
“明白。进入。”
“好吧。完毕。”保尔森和他的小组形成一道捞钱向第一道山脊进发。这道山脊很小,二百码之外是第二道山脊。从那儿他们就能看见拖车,而现在事情发生得极慢。保尔森把他的步枪交给第四人。这位专员单独前进,提前查看以找出一条通过时最不发声的路径。这主要是看你走在什么地方而不是怎么走,毕竟是城里人毫无所知的事情,他们认为森林地面一成不变走起路来都是声响不止。这几有大量裸露的岩床,他在那中间蛇行穿越,在五分钟内就几乎毫不出声地到达第二道山脊。保尔森紧贴着一棵树站起来,取出他的望远镜——甚至这些也贴有绿色塑料。
“下午好,伙计们,”他自语道。他现在还不能看到任何人,不过拖车挡住了他预计外面放哨人所在地的那部分视界,也有很多树挡着视线。保尔森搜索邻近的环境查看有无任何动静。他用了几分钟,注视、聆听,然后招手示意他的同伴前进。他们花了十分钟。保尔森查看他的表。他们已进入丛林九十分钟,略比进程表提前。
“看见什么人了?”另一位步枪手在保尔森旁卧下来时问道。
“还没有。”
“我的天,我希望他们没转移,”马蒂说道:“现在怎么办?”
“我们往左面移动,然后走下那边那道沟。那就是我们的狙击点。”他指出。
“就跟照片上一样。
“都准备好了?”保尔森间道。他决定等一分钟再下令出发,让每人都喝口水。这儿的空气稀薄而且干燥,喉头开始感觉粗糙。他们不想要任何人咳嗽。止咳药片,狙击组长想到,我们应当把这些包进装具……
又过了半小时他们才到达他们的栖身地。保尔森在一块花岗岩巨石旁选择了一个潮湿的地点,这块巨石是上次冰川光临此地时留下的。他大约比拖车高出二十呎,对这次活计基本合适,然而并不完全在拖车九十度角的方向。他能直接看到它的后端那扇大车窗。如果格雷戈里在那儿,这就是他们预料他被关押的地方。是搞清这点的时间了。保尔森张开步枪的双足支架,打开瞄准镜头盖,开始他的工作。他再次取出无线电,安好耳机。他耳语道,声音比他头上松枝上的风声还要轻。
“我是保尔森。我们就位,正在观察。请指示。”
“收到,”无线电答复道。
“天啦,”马蒂首先发话,“他在那儿。在右边。
阿尔·格雷戈里坐在一张扶手椅内。对这事他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他的手腕被铐在他的大腿上——这点让步是为了他的舒适——但他的上臂及下腿被绑在椅子上。他的眼镜被取走了,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毛边的。这包括一个叫自己比尔的人。他们轮流守卫着他。比尔坐在房间的另一头,刚好在窗子那面。他腰带里别着一支自动手枪,不过格雷戈里不能辨别出型号,仅仅是不可能看错的支楞着的形状。
“你们……”
“……要拿你干什么?”比尔替他完成了这个问题,“他妈的我知道就好了,少校。有人对你挣钱干的事感兴趣,我想。”
“我不会……”
“我肯定,”比尔笑了一下,说道:“好啦,我们告诉你保持安静,不然我们又要堵你的嘴。自己放松,孩子。”
“她说那些箱子是干什么用的?”专员问道。
“她说她的公司要运两具雕塑。一个什么当地的艺术家,她说——在旧金山的一个展览,我想是这样。”
在旧金山有一个苏联领事馆,专员立即想到,但他们不可能在做那……能吗?
“人那么大的箱子,你说过?”
“大箱子里你能放两个人,很容易,还可加一堆小小的人。”
“多长时间?”
“你不需要特殊工具,半个小时,最多半小时。
半个小时……?一个专员离开这房间去打电话。这道信息用无线电传递给了沃纳。
“注意,”无线电耳机宣称道:“我们有一辆U-HAUL卡车——改成一辆小面包车——下干线开进来。”
“我们从这儿看不到,”保尔森轻声地对他左面的马蒂牢骚道。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不能看全整个拖车,而且只能隐约瞥见通向它的道路。树林太浓密了。得到一个更好的视界意味着往前运动,但那又意味着一种他们不愿担当的风险。激光测距仪测得他们离拖车六百十一呎。步枪最终调整为二百码射程,只要他们不动,他们的迷彩伪装服能使他们隐形。甚至用望远镜,因为树木将视界搞得凌乱不清,东西太多人眼也不能聚焦看清楚。
他听到面包车声。很糟的排气筒,他想到。然后他听见金属门砰然关起和另一扇门打开的吱吱声。接着是人的说话声,但是他虽然能辨别出人在说话,他还是不能听清一个字。
“这个应该够大了,”彼霞里娜告诉列奥尼德,“我有两个这种箱子和三个小点儿的。我们将用这些放在上面。”
“我们要运什么东西?”
“塑像。三天后有一个艺术展览,我们要在离展览会最近的地方过境。如果我们两小时内离开,我们将大约在好时机抵达边境。”
“你肯定……”
“他们搜查向北的行李,不查向南的,”彼霞里娜向他保证道。
“很好。我们要在里边装配箱子。叫奥列格出来。”
彼霞里娜走进去。因为伦尼比另两位军官更懂得在野外工作,他被派在外面。当奥列格和列奥尼德搬进箱子时,她走进拖车后部去查看格雷戈里。
“你好,少校。舒服吗?”
“我看见另一个人,”她一进入视界,保尔森就说道:“女性,那是照片上那个人——开沃尔沃那个,”他对无线电对讲机说道:“她在同人质说话。”
“现在可见三人,”无线电接着说道。另一个专员在拖车的另一边有个藏身处,“他们正往拖车里搬箱子。再说一遍,三个男性监视对象。女性在里边,不在视线内。”
“那该是所有的监视对象。跟我谈谈那些箱子。”沃纳站在一架几英里之外停在田野上的直升机旁。拿着一幅拖车的布置图。
“它们是散的,没有装配好。我猜他们要把它们装起来。”
“我们知道的只有四人,”沃纳对他的人员说道:“而且人质也在那儿……”
“那应该占他们两个人装配箱子,”突击队的一员说道:“一个在外,一个跟人质在一起……看来很不错,嘎斯。”
“注意,我是沃纳。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全体人员待命。”他对直升机飞行员作出手势,他开始执行发动机点火程序。在他的人员登机时,人质救援队队长心里过了一遍整套计划。如果俄国人企图把他运走,他的人可以试图在运动中拿下他们,但是那种面包车只有驾驶员和一个乘客车窗……那意味着他们之中两三人会在视线之外……有可能在他的人能够防止他们之前打死人质。他的第一次直觉是对的:他们必须现在行动。救援队的雪菲“郊野”牌车载着四人开上通向那地点的干线公路。
保尔森打开步枪保险,马蒂也一样,他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达成默契。离他们十呎远,机枪手和他的弹药手缓慢地准备好他们的武器,以减弱枪机动作的金属声响。
“从来不按计划进行,”二号步枪手轻声地评论道。
“那就是他们大量训练我们的原因。”保尔森把他的十字线瞄在目标上。因为玻璃窗反射了大部分周围林木的光线,这并不容易。他刚刚能辨别出她的头来,但那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验明正身的目标。他估计风速大约为十节,从右边刮来。作用于二百码,这能将他的子弹左移约两英寸,他必须调整这点。即使用十倍瞄准镜,一个人头在二百码处也不是个大目标,保尔森微微转动他的步枪,在她来回走动时,将她的头钉在他的瞄准器十字线上。他更多地注视着的不是他的目标,而是瞄准器十字线网片本身,使它同目标保持一线,而不是颠倒过来。他遵循的操练是自动的。他卧在他的臂肘上,控制着呼吸,把步枪紧紧地抱握着。
“你是谁?”格雷戈里问道。
“塔妮娅·彼霞里娜。”她来回走动以消除她腿上的僵直感。
“你们的命令是杀死我吗?”塔妮娅敬慕他问话的方式。格雷戈里并不真是军人的形象,但重要的部分总是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
“不是,少校。你要做一次小小的旅行。”
“卡车在那儿,”沃纳说道。从道路到拖车要六十秒钟。他举起他的无线电对讲机,“开始。快!快!”直升机门向后打开,卷起的绳索准备完毕。沃纳把拳头猛击到驾驶员肩上,劲大得可以伤人,但飞行员太忙,没有注意到,他推下油门总距杆,把直升机向不少于一英里外的拖车俯冲下去。
在他们看见它之前就听到了那双桨旋翼独特的“哗、哗、哗”的声音。这区域上面的直升机交通量足够大,这声音带来的危险并没有立即显出来。外面那人来到拖车的边缘,透过树顶来看,然后在他想他听到一辆接近的车辆的声响时转过身去。在里面,列奥尼德和奥列格从他们装好一半的箱子往上看,感到生气而不是关切,不过这一切马上都变了,这时直升机直接在头上进入悬停状态,直升机的声音变成轰鸣声。在拖车后部,被霞里娜走到窗边,第一个看到它。那是她能见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瞄准目标,”保尔森说道。
“瞄准目标,”另一位枪手同意道。
“放!”
他们几乎同时开火,但保尔森知道另一枪先放。那一枪打碎了那扇厚玻璃窗,子弹走偏了,被击碎的玻璃改变了弹道。第二颗空头比赛用枪弹在它之后一瞬间,打击到苏联间谍的脸上。保尔森看见了,然而却是开枪那一瞬间刻在他的心上,那瞄准目标的十字线。在他们左面,随着保尔森叫出他的枪法:“正中头部,”机枪手已经开起火来。
“目标已倒,”第二个枪手对着无线电说道:“女性目标被击倒。人质在视线内。”两人都重新装好枪弹,并且搜寻新目标。
带配重的绳索从直升机上落下来,四个人从上攀下。沃纳在前,荡进破碎的窗子,他的MP-5冲锋枪握在手中。格雷戈里在那儿,叫着什么东西。另一名队员同沃纳会合,他把椅子踢倒,一边朝上,自己跪到它和其他构造物之间。第三人闯进来,三人都把他们的武器对着不同的方向。
外面,雪菲“郊野”牌车及时赶到,看见一个克格勃的人向一个专员射击,他降到拖车顶上,被什么东西缠住,不能转过他的武器来。两个专员从车里跳出来,并且每人放了三发子弹,当场把他搁倒。在拖车顶上那位专员摆脱纠缠,挥着手。
在里面,列奥尼德和奥列格正伸手去拿武器。一个人向后看见一股连续不断的机枪子弹流咬穿拖车的金属板面,显然是为了防止他们接近格雷戈里。但那是他们的命令。
“人质安全无慈,人质安全。女性目标被击倒,”沃纳对无线电呼叫道。
“室外目标被击倒,”另一个专员呼叫道。从外面呼叫道。他看着另一个队员把一小包炸药放在门上。那人退后几步,点点头,“准备好了?”
“机枪手,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沃纳命令道。
里边那两个克格勃军官听到它停了下来就向后面冲去。这时,拖车的前门从铰链处炸开。冲击力应当足够使人迷失方向,但两人都极度警觉,并不受影响。奥列格转过身,双手举起他的武器来掩护列奥尼德。他对着第一个进门的人影开火,打中了那人的手臂。那个专员倒了下去,试图转过他的武器。他开火但末打中,但把奥列格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自己身上。进门的第二人手臂里抱着他的MP-5型冲锋枪。他的枪放了两发。奥列格最后印象是令人惊奇的情景:他没有听见他们的射击。他看见罐筒般的消声器时才明白过来。
“专员受伤,坏蛋被击倒。另一个坏蛋向后进发。失掉他了,转过拐角。”这位专员追他而去,但绊到一个包装箱上。
他们让他穿进门来。一个专员,他的身体由防弹背心保护着,挡在门和人质之间。他们现在可以碰碰运气了。这是得到租用车的那个人,沃纳马上辨认出来,他的武器还没有对着任何人。这人看见三个身着黑色诺墨克斯跳伞服,而且显然有体甲护身。他的脸显现出犹豫的开端。
“把枪扔掉!”沃纳大声喝道:“别……”
列奥尼德看到格雷戈里所在的地方,记起他的命今来。手枪开始转过来。
沃纳作了一件他总是告诉他的人不要做的事情,但永远也记不得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那人的手臂放了五六发子弹,射击那把枪——并且奇迹般地,这招很灵。拿枪的手象木偶的手一样痉挛,手枪在一片喷射着的血雾中落了下来。沃纳向前窜去,用拳击倒这个突击对象,把他的消声枪的枪口顶着他的前额。
“第三号被击倒!人质安全!全队:报告情况!”
“外面,第一号被击倒,已死亡。”
“拖车,第二号被击倒,已死亡!一个专员手臂受伤,不严重。”
“女性被击倒,已死亡,”沃纳叫到,“一个对象受伤被拘捕。保护现场!救护车,快!”从狙击手开枪起,这只用了整整二十九秒钟。
三个专员出现在沃纳和其他两人闯进的窃子旁。里边的一个专员拔出他的作战刀并割断绑着格雷戈里的绳索,然后几乎是把他扔出窗外,在那儿他被接住,象布娃娃一样被抬走了。阿尔被放到人质救援队的卡车后面,急促地开走了。在公路上,一架空军直升机降落下来。一等格雷戈里被接进去,它就升起飞走了。
所有人质援救队队员都受过医务训练,突击小组的两名成员同消防队医务辅助人员一起训练过。他们之一手臂负伤,指点着打死奥列格那人替他包扎。另一个受训的医务辅助人员回来,开始给列奥尼德看伤。
“他会活下来。虽然手臂需要做些外科手术。桡骨,尺骨,肱骨都击碎了,头儿。”
“你应该丢下你的枪,”沃纳告诉他,“你没什么机会。”
“耶稣”是保尔森。他站在窗前,看着他那单颗子弹的结果。一个专员在搜身,寻找一件武器。他站起来,摇着头。那就告诉了步枪手一件他宁愿不知道的事情。在那一刻,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打猎了。子弹刚好从左眼下进入。她余下的脑袋大部分都在窗子对面的墙上。保尔森告诉自己他完全不该看。枪手在长长的五秒钟后转身离去,从他的武器卸下弹药。
直升机把格雷戈里直接带到了工程地点。它降落时,六个保安人员在等侯着,把他拥了进去。当有人拍了些照片时他吃了一惊。另外一人抛了罐可口可乐给他,他打开易拉罐时,碳酸汽水撒了自己一身。喝了一口后,他说道:“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
“连我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工程保安长官答复道。格雷戈里的头脑再过了几秒钟才跟上了所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他开始颤抖的时刻。
沃纳和他的人在拖车的外面,而证据小组接管过来。十几名新墨西哥州警官也在那儿。受伤的专员同受伤的克格勃军官被装上同一辆救护车,虽然后者被铐在他的担架上,尽他最大的努力不因他手臂中三根碎骨疼得大叫起来。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一个州警察队长问道。
“柯特兰的基地医院——两人都去,”沃纳答复道。
“很远的路程。”
“命令是把这事盖起来。不论真假,开枪打伤你的警官那家伙是那儿那个——根据他提供给我们的描述,无论如何也是他。”
“你们抓了个活的,我很惊奇。”那给队长赢来了古怪的一瞥,“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武装的,对吧?”
“对的,”沃纳同意道。他以一种古怪的方式笑着,“我也很感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