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现在还不用。当机舱乘务组安顿每人的时候,冯·艾希上校浏览着飞行前检查表。VC-137正在从一辆发电机卡车获取电力,这也让他们比用内部自带系统更容易地启动他们的发动机。他查看了一下手表,希望一切按计划进行。
后面,瑞安走过了他通常的地方,这地方刚处于欧尼·艾伦的机身中部舱前面,他在飞机的后部的后排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它看起来跟真客机的一部分差不多,虽然座椅是五个一横排,而这个空间是按纳前面“贵宾”区多余的人的。杰克选了一个在左边的座位,这面座椅是成对安装的,这时十来个人走进机舱,依另一个机组人员的忠告,为了平稳些尽量往前靠。飞机的地勤组长将坐到他右边过道对面的位子上,而不是在前面的机组舱里。瑞安想再要一个人帮忙,但他们不能太显眼。他们有一个苏联军官在机上。那是正常程式的一部分,因而偏离它反而要引起注意。这一切的用意是:在知道一切事情部完全处于它们应有的状态时,每人都会有一种舒适的安全感。
前面,驾驶员查看到了检查表末尾。
“每人都上飞机了?”
“是的,长官。准备关舱门。”
“注意看着机组登机门指示灯。它最近不正常,”冯·艾希告诉飞行机械师。
“有个毛病?”苏联飞行员从折叠椅上问道。突然降压是每一个飞行员都看得很严重的事情。
“我们每一次检查时,舱门看起来很好。可能是仪表板中的一个坏继电器,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这鬼东西。我亲自检查了那该死的舱门密封装置,”他向那俄国人保证道:“这一定是电气系统毛病。”
“准备启动,”飞行机械师接着告诉他。
“好的。”驾驶员查看一下以确定扶梯已经开走,而机组人员都戴上了他们的头盔,“左面无阻。”
“右面无阻。”副驾驶员说道。
“开动一号。”按钮按下去了,开关拨动了,左外侧发动机开始旋转它的涡轮叶片。几个指示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然后很快进入正常空载范围。既然飞机现在能供应自身的电力,发电机卡车就退走了。
“开动四号,”驾驶员接下来说道。他把他的话筒拨到机舱位置上,“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冯·艾希上校。我们正在启动发动机,我们将在大约五分钟后开动。请你们系好安全带。吸烟的人,请再坚持五分钟。”
在他后排的座位里,瑞安想抽烟想得要死。地勤组长瞥他一眼,笑了。干这事他看起来确是够强壮的,杰克想到。这个一级军士长看起来往五十岁推进,但是看起来也象一个能教全国橄榄球联合会的防守队员二三事的人。他戴着皮制工作手套,调整带拉得绷紧。
“准备好了?”杰克问道。没有被听见的危险。发动机噪音在这后部轰鸣震耳。
“等你的命令,长官。”
“你会知道的。”
“嗯,”格拉西莫夫说道:“还没到。”货运站是关闭着的,除了保安泛光照明外没有一丝灯光。
“我应该打电话吗?”司机问道。
“不着急。什么——一个穿制服的卫兵挥手让他们停下。他们已经通过了一个检查卡。哦,对啦。美国人正准备离开。那一定把事情都搞乱了。”
卫兵来到司机的窗前,要查证件。司机只是向后挥挥手。
“晚上好,下士,”格拉西莫夫说道。他举起他的身份证卡。这年青人啪的立正,“一架飞机几分钟内将到这儿接我。美国人一定把事情挡住了。派出保安队没有?”
“是的,主席同志!一整连。”
“我们在这儿时,我们来一个快速视察怎样?你的指挥官?”
“扎鲁丁少校,同……”
“这究竟是什……”一个尉官走了过来。他走到下士跟前才看到谁坐在车里。
“中尉,扎鲁丁少校在哪里?”
“在指挥塔上,主席同志。那个地方最好用来……”
“我肯定。你在无线电上联系他,告诉他我要视察外围保卫工作,然后我要来见他。告诉他我的观点。开走,”他吩咐司机,“向右。”
“谢列米季也沃塔台,我是9-7-1请求准许滑行到2-6-右跑道,”冯·艾希对着他的话筒说道。
“9-7-1,批准请求。向左拐上一号主滑行道。风向2-8-1,风速四十公里。”
“明白,完毕,”驾驶员说道:“好咧,让我们把这鸟动起来。”副驾驶员把油门杆往前推,飞机开始移动。在他们前面,一个人在地上用两支发光棍给他发出不必要的到滑行道的提示信号——但是俄国人总是假定每人都需要被指令着干事情。冯·艾希离开了停机坪,在九号滑行道上向南开,然后往左拐。控制可转向的前起落架的那个小轮子很僵硬,总是这样,飞机慢慢地转过来,由外侧发动机推动着。在这阶段他总是不慌不忙谨慎从事。滑行道很粗糙不平总是担心会损坏什么东西。他不想让这事发生在今夜。到一号主滑行道的末端有大半英里远,飞机的颠簸摇晃足可以使人患运动病了。他终于向右转上了五号滑行道。
“他们似乎很警惕,”当他们横过2-5-左跑道时,瓦西里评论道。司机关了车灯,靠着边行驶。有一架飞机开过来,司机和警卫员都注视着那个危险。他们没有看到格拉西莫夫从他的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惊讶万分的犯人费利托夫腕上的手铐。接着主席从他的大衣内抽出一支自动手枪。
“操——那儿有辆车,”冯·艾希上校说道:“他妈的一辆车在这儿干什么?”
“我们很容易避开它,”副驾驶员说道:“他很靠边。”
“好吧。”驾驶员又向右转向跑道末端,“该死的周日司机。”
“你也不会喜欢这个,上校,”飞行机械师说道;“我又看见后舱门的警报灯。”
“上帝诅咒它!”冯·艾希在内部通话网上骂道。他把话筒再次拨到机舱位置,但在他说话之前不得不调整他的音量,“地勤组长,检查后舱门。”
“开始啦,”军士长说道。瑞安打开他的安全带,移动了几尺,一边看着军士长操纵舱门手柄。
“我们在这里面什么地方有一处短路,”飞机机械师在前面驾驶舱上说道:“刚失去后舱照明灯。断路器刚断,我不能佐它复原。”
“也许是个坏断路器?”冯·艾希上校问道。
“我可以试一个备件,”机械师说道。
“干吧。我要告诉后面的伙计们为什么灯光刚才熄灭了。”这是一句谎言,但是一个足够圆的谎,而且每人都系着安全带,并不是很容易转过身来看机舱后部。
“主席在哪儿?”瓦吐丁向中尉问道。
“他正在视察——你是谁?”
“瓦吐丁上校——这是葛洛甫科上校。那混帐主席在哪儿?你这毛头蠢货!”
中尉又急又气讲了几秒钟,然后用手指到。
“瓦西里,”主席说道。真是太糟了。他的警卫员转过来只见到一支手枪的枪口,“你的枪,请。”
“但……”
“没有时间谈了。”他接过枪,放进衣袋里。接着他递过手铐,“你们两个,把手穿过方向盘。”
司机惊呆了,但两人都按吩咐作了。瓦西里把铐的一环扣在他的左腕上,然后穿过方向盘够过去把另一环铐到司机手上,他们干这个的时候,格拉西莫夫拆下他车上无线电电话的接收器,把它放进衣袋里。
“钥匙!”格拉西莫夫问道。司机用他没铐住的左手把它们递了过来。最近的一个制服卫兵离得有一百米远。飞机只离二十米远。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亲自打开车门。他有很多个月的时间没开过门了,“费利托夫上校,您能跟我来吗?”
米沙同每人一样吃惊,但按他的吩咐作了。在机场每个人的眼皮下——至少,有那么几个不厌其烦地观看例行的起飞——格捡西莫夫和费利托夫向VC-137的红、白、蓝相间的尾部走去。就跟接到命令一样,后舱门启开了。
“让我们抓紧,伙计们。”瑞安抛出一个绳梯。
费利托夫的腿辜负了他。风以及喷气发动机的喷射气流使绳梯象微风中的旗一样飘扬,尽管有格拉西莫夫帮助,他不能将双脚踏上梯子。
“我的天,看!”戈格甫科指到,“快!”
瓦吐丁什么也没说。他油门一蹬到底,打开了高光束灯。
“坏了,”地勒组长看见那辆车时说道。有一个人拿着枪也朝这边跑来,“快点,大爷!”他催促着克里姆林的红衣主教。
“操!”瑞安把军士长推到一边,跳了下去。太高了。他着陆得很槽,崴了他的右脚,在他左膝处撕破了裤子。杰克不顾疼痛一下跳起来。他抓住费利托夫的一个肩膀,而格拉西莫夫抓住另一边,他们一起把他举上梯子足够高的地方,在舱门口的军士长能够把他拖上飞机。格拉西莫夫接着在瑞安的帮助下登上去。然后轮到杰克——但他有跟费利托夫同样的毛病。他的左膝已经僵硬了,而当他试图用他崴坏的脚向上登时,他的右腿完全不听使唤。他的咒骂声之大,发动机噪音都差不住,他试着手把手地往上攀,但是他一把没有抓住,掉到跑道铺筑面上。
“Stoi,Stoi!”〔俄语стои即站住、停下。——译者〕一个拿枪的人在十呎远的地方喊到。杰克向上看着飞机舱门口。
“快走!”他厉声叫道:“关上那该死的门,快走!”
地勤组长毫不犹豫地作到了这点。他够出来把门拉紧关严,杰克看见舱门在几秒中之内就位合缝。在里边,军士长举起内部通话器,告诉驾驶员舱门已正确地密封好了。
“塔台,我是9-7-1,正在滑跑。完毕。”驾驶员前推油门杆到起飞功率。
发动机喷射气流的力量把四人——步枪手也刚抵达现场——都刮下了那冰层覆盖的跑道末端。杰克平瘫在地上看着飞机那高高的尾翼上一闪一闪的红灯缩小远去,然后升了起来。他见它最后的一眼是用来保护VC-137免受地对空导弹袭击的红外线干扰机的光焰。他几乎开始笑了起来,但他翻过身来时却看见一支手枪抵着他的脸。
“你好,谢尔盖,”瑞安对葛洛甫科上校说道。
“准备好了,”无线电对讲机通告神箭手。他举起信号枪发射了一颗照明弹,直接在一座车间工硼上迸发开来。
一切都突然爆发。在他的左面,在单调乏味的久等之后,三枚“毒刺”导弹发射了出去。每一枚导弹闪向一个卫兵岗楼——或者更准确地说,飞向岗楼里的电取暖器。每座岗楼上成对的哨兵只有足够的时间看到设施中央区域上方的信号弹而惊异万分,而六个人当中只有一人看见了迫进的黄色尾线,太快了来不及反应。三枚导弹都击中了——它们是不大可能失去一个静止目标的——而且每一个六磅的战斗部都按设计功能起了作用。在第一枚导弹发射后不到五秒钟,岗楼就被消灭了,保卫激光设施的机关枪也随之而去。
在神箭手前方的哨兵接着被击毙。他没有半点机会。四十条枪一起向他开火,有一半连射中的。接着迫击炮打出了一排试射弹,而神箭手用他的无线电对讲机来调整火力,转到他认为是卫兵兵营的建筑上。
自动火器射击声不可能被误认为是别的东西。邦达连科刚刚决定他已经用了足够的时间来同这一寒冷而美丽的自然界交流思想感情,向他的住处往回走时,枪声突然把他顿住。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个克格勃卫兵无意走火,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他听到头顶上啪的一声爆炸,抬头看见那颗照明弹,然后听到了从激光阵地上传来的爆炸声,就象一道开关被掷一样,他从一个被惊呆的人一下变成一个受攻击的职业军人。克格勃兵营在他右面二百米处,他尽其所能飞跑而去。
迫击炮弹正倾落下来,他见到。它们落在正处于兵营后面的那座很大的新车间上当他到达时,士兵们正从兵营跌绊而出,他不得不停下来举起他的手以避免遭枪击。
“我是邦达连科上校!你们的军官在哪儿?”
“这儿!”一个中尉走出来,“什……”有人刚得知他的错误。下一发迫击炮弹击中了兵营的后部。
“跟我来!”邦达连科叫道,带领他们离开视界内最显眼的目标。他们四周都是步枪冲锋枪——苏式枪的致命的僻啪声;上校马上注意到他不能用枪声来判定谁是谁。太棒了!“集合!”
“这是怎……”
“我们正受攻击,中尉!你有多少人?”
他转身去数。邦达连科数得更快。有四十一个人,都带冲锋枪,但没有任何重武器,没有无线电对讲机。机关枪他不要还行,但是无线电对讲机却是至关重要。
狗,他傻乎乎地告诉自己,他们应当养着那些狗……
战术状况糟得一塌糊涂,而且他知道只会变得更糟。一系列爆炸撕裂了夜幕。
“激光器,我们必须……”中尉说道,但是上校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们可以重建机器,”邦达连科急切地说道:“但我们不能再造科学家。我们一定要到公寓楼坚守待援。派一个好上士到单身宿舍,把他们弄到公寓楼。”
“不,上校同志!我的命令是保卫激光器,我必须……”
“我在命令你把你的人……”
“不!”中尉叫着违抗他。
邦达连科把他击倒,夺过他的枪,打开保险,向他的胸膛开了两枪。他转过身,“谁是最好的上士?”
“我,上校,”一个年青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是邦达连科上校,我在指挥!”这个军官象发上帝之令一样有力地宣布道:“你带四个人,到单身工棚,把每人带上山到公寓楼。尽快!”上士指到另外四人跑开去了,“其余的,跟我来!”他带领他们进入雪募。他或他们都没有时间来想象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还没有走出十米远,营地每一盏灯都熄灭了。
在激光阵地的大门口留着一辆GAZ吉普车,上面安有一挺重机枪。听到爆炸时,波克鲁什金将军从控制楼里跑出来,震惊地看到他的三座卫兵岗楼只剩下燃烧着的底桩。克格勃分队的指挥官乘他的车向他急驰而来。
“我们正受攻击,”那军官毫无必要地说道。
“把你的人集结起来——就在这里。”波克鲁什金向上看到奔跑着的人们。他们穿着苏联军服,但是不知怎的他知道他们不是俄国人。将军登上吉普车的后部,把机枪转过那掠异万分的克格勃军官的头。他第一次扣动板机时,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不得不把一发子弹转上枪膛。第二次,波克鲁什金满意地看到三个人倒下去。卫队指挥官不再需要任何鼓励。他极快地对着无线电对讲机叫着命令。正在进行着的战斗立即恶化成混战,正如它必然发生那样——双方都穿着同样的军服并且使用着同样的武器。但是有比俄国人更多的阿富汗人。
当他们听见枪炮声时,莫罗佐夫和他几个未婚的朋友们都走到外面。他们大多数都有军事经验,虽然他一点也没有。但这毫无关系——没有人有点儿知道干什么的样子。五个人从黑暗中跑了出来。他们穿着军服,手持冲锋枪。
“过来!你们全部过来,跟着我们!”更多的武器在近处开起火来,两个克格勃卫兵倒了下去,一个被击毙,一个受了伤。他开火回击,一长连射就打光了弹夹。在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片叫喊声。莫罗佐夫跑到里面,叫人跑向门口。工程师们不需要什么敦促。
“上山,”上士说道:“朝公寓楼去。赶快!”四个克格勃兵挥着手让他们向前走,一边寻找着目标,但只看到闪光点点。枪弹现在四处乱飞。另一个兵倒了下去,尖叫出他的最后一口气,但上士击中了打死他的那个人。当最后一个工程师离开房间时,他和一个列兵抓起剩余的枪支,帮助他们的同志回山上去。
这项任务对八十人来说是太大了,神箭手意识到达点已经太迟。要覆盖太多的地段,有太多的楼房,但是有很多异教徒跑来跑去,而这正是他带人到这儿来的原因。他看着一个队员用一发RPG-7〔RPG即火箭助推榴弹的缩写(英文),火箭筒类武器。——译者〕反坦克榴弹炸毁了一辆大客车。它迸出火焰,滑下公路,滚下山坡,里面的人尖声嚷叫着。一队队带着炸药的队员进入楼房。他们发现了浸在油中的机床,很快放置好他们的炸药,在炸药引发大火前跑了出来。神箭手晚了一分钟才意识到哪座建筑物是卫兵兵营,既然它已是火焰笼罩,他带领他的分队去扫荡被留在那儿的人。他太迟了,但还不知道这点。一发打偏的追击炮弹炸断了全工地的照明电线,他所有的队员都被自己武器的闪光夺去了夜视力。
“干得好,上士?”邦达连科对那小伙子说。他已经命令工程师们上楼去了,“我们要在楼房周围设立环形防守阵地。他们也许能迫使我们后退。如是这样,我们就在一楼坚守。墙是钢筋混凝土的。RPG能损伤我们,不过屋顶和墙能挡住子弹。找一个人进去把有军事经验的人找来。把那两支枪给他们。任何时候一个人倒下了,取回他的武器,把它交给知道怎么使用的人。我马上要进去看我是否能把电话搞好……”
“在一楼办公室里有一个无线电话,”上士说道:“每一栋楼都有。”
“好!守住环形阵地,上士。我两分钟内回到你这儿。”邦达连科跑了进去。无线电话挂在墙上,他宽慰地看到那是一种军用型,有本身的电池作为电源。上校把它挎到肩上,跑回到外面去。
攻击者们——他们是谁?他百思不解———的攻击计划很不高明。首先,他们未能在发起冲击前识别出克格勃兵营;其次,他们没有以应有的速度尽快打击住宅区。他们现在正向这面行动,但是他们发现雪地上卧有一排边境卫兵。他们只是克格勃部队,邦达连科知道,不过他们确实受过基本训练,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知道无地可逃。那个年青的上士很不错,他注意到。他沿着环形阵地从一处到另一处,并没有使用他的武器,而是鼓励士兵们,告诉他们怎么办。上校启动了无线电话。
“我是G·I·邦达连科上校,在‘明星’工程。我们受到攻击。我重复一遍,‘明星’遭受攻击。这网络上的任何单位马上回答,完毕。”
“根纳第,我是波克鲁什金在激光阵地。我们在控制楼里,你的情况如何?”
“我在公寓楼。我让我们所能找到的文职人员进入楼内。我有四十人,我们将努力守住这个地方。增援怎么样?”
“我正在努力。根纳第,我们不能从这儿给你任何增援。你能顶住吗?”
“二十分钟后再问我吧。”
“保卫我的人,上校。保护我的人!”波克鲁什金冲着话筒喊道。
“直至战死,将军同志。完毕。”邦达连科把无线电电话留在背上,抓起他的枪,“上士!”
“有,上校!”年青人出现了,“他们正在试探,还没有真正进攻……”
“寻找弱点。”邦达连科重新跪了下去。空气中似乎充满了枪弹,不过还没有集中起来。在他们俩后上方,窗子纷纷破碎。枪弹猛击构成墙壁的预制混凝土部件,向在外面的每人身上喷洒着水泥块,“你把守这儿对面那个楼角。你指挥北墙和东墙。我来管这两面墙。告诉你的人只有看见目标时才开火……”
“已经做到,同志。”
“好!”邦达连科给那年青人肩上一拳,“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后撤,如你要撤,先通知我。这栋楼里的人是无价的宝贵资产。他们必须生存下来。快去!”上校看着上士跑开去了。也许克格勃到底还是训练出了一批人来。他跑向他分管的这个楼角。
他现在有二十——不,他只数出十八人来。他们的伪装衣使他们难以被人察觉。他跑着,他的背让无线电话的重量压弯了,他来到一个个士兵身边,把他们间隔开,命令他们节省弹药。他刚要完成西边的那一个战线时。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男声合唱般的呐喊声。
“他们来了!”一个列兵高声叫道。
“不要开火!”上校大声喝道。
跑动的人影象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了。片刻之前眼前除白雪飘落之外空无一物——片刻之后,突然有一横排人从腰上用喀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开火射击。他让他们进到五十米之内。
“放!”他看见他们中十个人立刻倒了下去。其余的动摇了,停了下来,然后撤回,又留下了两具尸体。楼房的对角有更多的枪声。邦达连科不知上士是否守得住,但那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了。近处的一些叫声告知他的士兵也已遭伤亡。检查战线时他发现有个人根本没出任何声音。他的人缩减到十五名。
起飞上升阶段真是够平平常常的了,冯·艾希上校想到。在他后面几呎的地方,坐在折叠椅中的那个俄国人不时看一下电气仪表板。
“电气系统怎么样?”驾驶员有点恼怒地问道。
“发动机和液压系统电力没有问题。看来是在照明系统中,”机械师答复道,悄悄地关上了机尾和翼尖防撞标志灯。
“好吧……”驾驶舱仪表灯当然全部都亮着,而飞行机组没有任何附加照明,“我们到香农时再修它。”
“上校。”在驾驶员耳机中传出地勤组长的声音。
“说吧,”机械师说道,一边核实那个俄国人的耳机不在这个信道上。
“说吧,军士长。”
“我们载上了我们的两个……我们的两个新旅客,长官,但瑞安先生——他给留下来了,上校。”
“重复一遍?”冯·艾希说道。
“他叫离开,长官。两个端枪的家伙,长官,他们——他叫离开,长官,”地勤组长再次说道。
冯·艾希吐了一口气,“好吧。后面的情况怎么样?”
“我让他们坐在后排了,长官。我认为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些发动机噪音什么的。”
“继续保持这样。”
“是的,长官。我让弗雷蒂在前面看住其余的旅客。后舱厕所坏了,长官。”
“真遗憾,”驾驶员说道:“他们要上的话,告诉他们到前面去。”
“对,上校。”
“七十五分钟,”领航员通告说。
我的主啊,瑞安,驾驶员想到。我希望你喜欢那儿……
“我真该现在就在这儿干掉你!”葛洛甫科说道。
他们在主席的轿车里。瑞安发现自己面对着四个怒气冲冲的克格勃军官。最狂怒的好象是坐在前排右座的那个家伙。一定是格拉西莫夫的警卫员,杰克想到,亲近贴身为他工作的那位。他看起来是个体格强壮的人,瑞安很高兴有一个椅背隔着他们。他有一个更迫近的麻烦。他看看葛洛甫科,想到把他安顿下来可能是个好主意。
“谢尔盖,那会导发一场你不能相信的国际事件,”杰克平静地说道。他接着听到的对话是俄语。他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感情色彩是足够清楚的。他们不知该怎么办。这对瑞安来说很合适。
克拉克正沿着离水边三个街区的一条街走着,忽然看见了他们。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他们正好准时,真是谢天谢地。这座城市的这部分有不少饭馆,并且,虽然他难以相信,还有一些迪斯科音乐舞会。当他发现他们时,他们正走出一个舞会。两个妇女,穿着正如告诉他所期望的那样,还有一男性伴随着。警卫员,只有一人,也正如命令中描述那样。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行事,这有点令人惊奇,不过倒也合意。克拉克数了数,沿街人行道上大约还有十几个人,有的喧闹成群,有的安静成对,他们中很多人喝多了有点左右摇晃。但这是星期五晚上,而那正是全世界的人星期五晚间于的事情。他紧盯着三个他关切着的人,逐步迫近。
警卫员是个内行。他走在她们右面,让他使枪的手行动自如。他在她们前面,但这并不妨碍他四下左右扫视周围。克拉克调整了一下他的围巾,然后把手伸进口袋。他握住手枪,加快步伐赶上前去。这并不困难。两个妇女接近街角时似乎不慌不忙。年纪较大那个好象是在观赏市景。建筑物看起来是陈旧的,其实不然。第二次世界大战曾两次象爆炸冲击波一样席卷塔林,除烧焦的石头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是不知是哪位决策者选择基本按原来的面貌来重建这座城市,所以这座城市有一种跟克拉克以前去过的俄罗斯城市大不相同的感觉。它不知怎么使他想起德国来,虽然他不能想象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他这一夜最后一个琐碎的想法。他现在在他们后面三十呎,只是又一个在二月寒夜里往家赶的人,他埋着脸以避风寒,一顶皮帽拉下来护着他的头。他现在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他们用俄语交谈着。时机。
“俄罗斯人,”克拉克带着莫斯科口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城市里并不是人人都是傲慢的波罗的海人?”
“这是座古老可爱的城市,同志,”年长那位妇女答道:“放尊重一点。”
恰到好处……克拉克暗自说道。他以一种醉鬼跟跑回转的步子往前走去。
“您得原谅,可爱的女士。过一个快乐的夜晚,”他超过他们时说道。他绕过两位妇女,撞上了警卫员,“对不起,同志……”那人忽然发现有支手枪对准他的脸,“向左转,走进那个巷子。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同志。”
那可怜的家伙脸上表现出的震惊之情真是太有趣了,克拉克想到,一边提醒自己这是个口袋中装有一支枪的擅长武艺的人。他抓住那人的后领,保持在一臂长的距离,紧紧握着手中的枪。
“妈妈……”卡特琳惊慌地轻声说道。
“悄声些,按我说的做。按这人说的办。”
“但是……”
“面对墙壁,”克拉克吩咐那人。他换手的时候,保持手枪瞄准着警卫员后脑勺,然后用他的右手猛地砍击他的脖子。那人被击晕倒地,克拉克随即把手铐戴到他的手腕上。接着他封住他的嘴,绑住他的双脚,把他拖到他能发现的最黑暗的地方。
“女士们,请您们跟我来。”
“是怎么回事?”卡特琳问道。
“我不知道,”她的母亲承认道:“你父亲告诉我……”
“小姐,你的父亲决定他想去看看美国,他要你和你母亲跟他一起去,”克拉克用流畅无暇的俄语说道。
卡特琳没有回答。这条巷子的灯光极差,但他还是能看见她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的母亲脸色并不好多少。
“但是,”年青姑娘最后终于说道:“但这是叛国……我不相信。”
“他告诉我……他告诉我不管这人说什么都要照办,”玛丽娅说:“卡特琳——我们必须这样。”
“但是……”
“卡特琳,”她的母亲说道:“如果你父亲叛逃而你留下来,你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的朋友们又会发生什么?你会出什么事?他们会用你来把他弄回来,任何事情他们有必要都能作出来,卡秋莎〔卡特琳的爱称。——译者〕……”
“是走的时候了,二位。”克拉克双手拉着两个妇女。
“但……”卡特琳向警卫员示意到。
“他会安然无恙。我们不杀人。会对生意不利的。”克拉克领着她们回到大街上左拐弯向港口走去。
少校把他的队员分成了两组。较小的那组正往他们能发现的一切东西上设置炸药。一根灯柱或一套激光装置,这对他们都无所谓。较大的那组已经歼灭了大多数试图到这儿来的克格勃部队,现在布阵围着控制地堡。实际上这并不是地堡,但是不管是被在为这地方制定建设蓝图时,他显然认为控制室应该有跟列宁斯克卫星发射场那样的保护措施,或者他认为这座山某一天会遭受一次空中爆炸核攻击。可能性最大的情况是某人确定的手册为这样的地方规定了这样的结构物。结果是一座具有厚足一米的钢筋混凝土墙的建筑物。他的队员们已经击毙克格勃指挥官,缴获了他的车,他们用那挺重机枪向建筑物中打出的观察缝中倾洒着猛烈的火力。实际上,没有人用它们来看外面,而他们的枪弹早己击穿厚厚的玻璃,正吞噬着控制室里的计算机及控制设备。
里面,波克鲁什金将军因克格勃指挥官战死而接管了指挥权。他有大约三十名克格勃官兵,武装只有轻武器,并且只有攻击突发时他们正携带的那一点点弹药。一个尉官正尽他所能掌管着防守,而将军正试图通过无线电获得援兵。
“这要用一小时,”一个团长在说道:“我的人现在已开始出发!”
“尽快赶来!”被克鲁什金说道:“人们正在这儿丧命。”他已经想到了直升机,但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它们是一事无成的。一次直升机突击连赌博都谈不上,只能是自杀。他放下无线电,抓起他的军配自动手枪。他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阵地上所有的设备都被挨炸。他现在能容忍这事。尽管这是个巨大的灾难,人更是至关紧要的。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工程师在地堡里面。攻击开始时,他们正准备完成一次冗长的会议。如果不是这样,这里的工程师就会少些,然而那些工程师会在外面设备上工作。至少在这里面他们有一线生机。
在地堡水泥墙的另一面,少校还在费力盘算着想解决这个难题。他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构。他的RPG反坦克榴弹仅仅在墙上击落些碎片,而在黑暗中瞄准狭窄的观察缝很困难。他的机枪子弹能用曳光弹来引导,但那不够劲。
寻找薄弱点,他暗暗告诉自己,沉着冷静想出办法来。他命令他的队员保持一股稳定的射流,开始在这座建筑物周围来回走动。里面不知是推把他的武器均匀地疏散开来,但是象这样的建筑总有至少一个盲区……少校只需要找到它。
“现在怎么样?”他的无线电对讲机粗声叫道。
“我们打死了大概五十人。其余的在一个地堡里,我们也正努力歼灭他们。你的目标怎么样了?”
“公寓楼,”神箭手答复道:“他们都在那里面而且……”无线电传来了一阵枪击声,“我们很快就会解决他们。”
“三十分钟,然后我们必须撤离,我的朋友,”少校说
“是的!”无线电静了下去。
神箭手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勇敢的人,少校一边观察着地堡北面,一边想到,然而只需一个星期的正规训练,他就会极大地提高他的作战指挥能力……只需一星期时间来系统整理他正凭自己学到的东西……来获取他人流血牺牲得来的经验教训……
就是那地方。有一个盲区。
最后一批追击炮弹是瞄准了公寓楼的房顶。邦达连科看着,一边发出微笑。对方终于干了愚蠢透顶的事。八十二毫米的炮弹根本不可能击穿楼顶的水泥板,但是,如果他们把炮弹分布在楼房外围,他就会失去很多兵力。他现在只有十名,其中两名负伤了。牺牲者的冲锋枪现在楼里面,在二楼上向外开火射击。他数出在阵地外面有二十具尸体,攻击者们——他们是阿富汗人,他现在已经肯定这点——在他的视界外转来转去,正费力决定该怎么办。邦达连科第一次感觉到他们终究可能生存下去。将军已用无线电话通知他有一个摩托化团正从努列克到这儿的公路上进发,虽然他想到在大雪覆盖的山路上驾驶BTR步兵输送车会是什么样子时不寒而栗,而损失几个班的步兵比起他现在努力保护的专家集体来说毫不足道。
现在打过来的步枪火力很稀疏,只是在他们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时发射的骚扰火力。如有更多的人,他就会试图反攻一次,打乱他们的阵脚,但是上校被栓在这个岗位上了。只剩下一个班来把守楼房的两侧,他不能冒这个险。
我现在就后撤吗?我能把他们抵御在楼房外面越久越好,但是我现在应该实施撤退吗?他对此犹豫不决。在楼房里面,他的部属会得到更好的保护,但是每个人被内墙分隔开来,他就会失去指挥控制他们的能力。如果他们退进楼去,撤上楼层,他们就会让阿富汗工兵用炸药炸塌楼房——不,那纯粹是绝望的想法。邦达连科聆听着那不时差过受伤和垂死士兵呻吟声的零星枪声,拿不定主意。
二百米之外,神箭手正要替他作这个决定,他在这儿遭到的死伤使他错误地认为楼房的这部分是防守最密集的地方,他正带领他余下的队员们到楼房的另一侧去。这需要五分钟时间,而他留在原地的队员们保持一股鼓点般的火力射向俄国外围阵地。用光了迫击炮弹和RPG火箭弹,除了步枪之外,他只剩下几颗手榴弹和六个炸药包。他的四周大火冲破夜空,一条条桔红色的火舌卷上天空融化着纷飞大雪。他集结他余下的五十名队员时,他听到了自己的伤兵的叫喊声。他用将跟随带他们到这儿来的队长,全体以密集队形发起攻击。神箭手打开他的AK47〔苏制冲锋枪,即喀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的一种型号。——译者〕冲锋枪的保险,记起了他用它打死的头三个人。
当邦达连科听到楼房另一面传来的叫喊声时,他猛地转过头。他转回身,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动静。是该干什么事的时机了,他希望他要做的是正确的:
“每人都撤回楼里。快!”剩下的十名战士中有两名受了伤,必须要人帮助才能行动。随着一阵密集的排枪射击再次打破黑夜,他们用了一分多钟才撤完。邦达连科带了五名,跑过楼房一楼的主走廊,从另一边出了大楼。
他不能辨别这是一个突破,还是这儿的战士也在后撤——因为双方都着同样的军服,他不得不再次停止射击。按着一个朝大楼跑的人开枪射击,上校单服跪下,一次五发突射把他搁倒了。更多的人出现了,他听到他们的叫声时几乎要朝他们开火。
“Nashi,nashi!”〔俄语,即自己人的意思。——译者〕他数出八人来。最后—个是那个上士,双腿都受了伤。
“太多了,我们不能……”
“进来,”邦达连科吩咐他们,“你们还能打吗?”
“操,能行!”两人都四下查看了一下。他们不能在单独的房间中作战。他们必须在走廊和楼梯井坚守。
“援军正在途中。如果我们能坚持住,一个团就要从努列克到来!”邦达连科告诉他的战士。他没有告诉他们这预计要花多长时间。这是半个多小时内第一条好消息。两个文职人员走下楼来。两人都端着枪。
“你们要帮忙吗?”莫罗佐夫问道。他已避开军役,不过他刚刚得知一支步枪并不是那么难以使用。
“上面的情况怎么样?”邦达连科问道。
“我的科长已经死了。我从他那儿拿了这支枪。很多人受了伤,而且其余的人都跟我一样害怕。”
“跟上士呆在一起,”上校告诉他,“保持镇静,工程师同志,我们也许还能活过这一切。援兵已上路。”
“我希望那些婊子养的赶快来。”莫罗佐夫搀扶着上士——他比工程师还年青——走向走廊的另一头。
邦达连科把一半人布置在楼路口,另一半布置在电梯旁。又静了下来。他们能听到外面急促不清的嗓音,不过射击声暂时沉寂下来。
“下梯子。小心点,”克拉克说道:“在底下有一根横杠。你们可以站在上面。”
玛丽娅厌恶地盯着粘滑的木头,象梦游者一样按吩咐行事。她的女儿跟着下去。克拉克最后下去,绕过她们,踏进小艇。他解开缆绳,用手把小艇划到她们站的地方下面。有三呎的下落距离。
“一个个地来。卡特琳,你先跳。慢慢地松开,我会抓住你的。”她照办了,她的双膝因怀疑及恐惧而颤抖着。克拉克抓住她的脚脖儿,朝他拉去。她象一只口袋那样优雅地掉进小艇。玛丽娅接着下来。他发出了同样的指令而且她在跟着做,但是卡特琳试着帮忙,结果移动了小艇。玛丽娅一松手,尖叫一声掉进水中。
“什么事情?”有人在码头的接陆端喊道。
克拉克置之不顾,他抓住她击水的双手,把她拖上艇去。她冷得喘不过气来,但克拉克对比没有什么办法。他启动小艇的电驱动器,向外直驶而去时,听到沿着码头跑动的脚步声。
“Stoi!”〔俄语,即停住、站住的意思。——译者〕一个声音叫道。是个警察,克拉克意识到,肯定是个该死的警察。他转身看见一点手电筒的微光。光线够不着小艇,但是它定到他留下的尾迹上了。克拉克拿起无线电。
“乔大叔,我是威利。我上路了。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