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发火了。山顶上的茂平茶屋可是名声在外的。店虽小,但面条却是有名的。另外,纪念品中的木雕也大受好评。我不知道狗獾究竟经营着一家什么样的饭店,但就凭着一块桌布,又好谈什么资格不资格呢,真是岂有此理!我气得“咚”地跺了一脚,狠狠地瞪着狗獾。狗獾也狠狠地甩了一下尾巴,瞪着我,然后一挺胸说道:
“我开的是饭店!”
“饭店……”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了。
狗獾得意地说:
“是的,饭店。过了那座吊桥,往右拐,再往右拐,就是我那漂亮的饭店。你要是以为我在说谎,就去亲眼看一看。”
我被狗獾激怒了,不甘示弱地耸耸肩:
“走,那就去看一看!”
说完,我就拿起装水芹的背篓:
“那么,你就给我带路吧。”
但狗獾却慌里慌张地说:
“桌布还没干哪……要是可以的话,下次再带你去行吗?”
这样说着,狗獾哗啦哗啦地漂洗着桌布,然后拢到一起,开始拧起水来。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滑稽了,便讽刺狗獾道:
“你这样一拧一绞,好端端的桌布也全都是皱纹了。
这种东西,要趁着湿劲儿四个角叠好,用两手啪啪地把水拍掉。”
但狗獾却不爱听:
“没关系!等下一熨就可以了。”
说完了,就把洗好的桌布顶在头顶上,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说,起身便走。没走出几步路,突然又回过头来,出人意料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采的水芹是用来做酱五香菜串的吗?”
我把头一摇:“酱五香菜串是不用水芹的,酱五香菜串用的是芝麻。”我纠正道。
狗獾毫不犹豫地走到我的身边,一脸谦恭地问道:“您能不能把制作的方法,详细地给我讲一遍?”
“为什么要学做酱五香菜串呢?”
“我想为我的饭店增添一道菜。”
于是,我便这样说道:“你想学,就请到茂平茶屋来一趟吧。我的丈夫最擅长做酱五香菜串了,请直接跟他学吧。”
狗獾涂了黑眼膏似的大眼睛眨巴着:“我知道了。”
鞠了一躬,然后朝吊桥方向走去。
我在它背后捧腹大笑起来。
但就在第二天的晚上,狗獾真的来访了。
当时叫我大吃一惊。
店里的时钟正好指向八点。有人“咚咚”地敲响了茶馆的门。我和丈夫不由得面面相觑。
都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客人来啊……
有点让人隐约不安。那天正好又下着雨,从早晨起就没有一个客人上山。我站起来走过去,对着门缝,压低了声音说:“已经关门了啊。”
儿子太郎就睡在与茶馆相邻的房间里,刚刚才睡着。他是一个非常难以哄睡的孩子,要是眼睛又睁开非大哭大闹一场不可。可来人还是把门擂得“砰砰”地响。
“我是上次的狗獾啊!我是来学做酱五香菜串的。”
没听错吧,我“砰当”一声打开了门。
雨中站着的,正是上次碰到的那头狗獾。它撑着一把小小的塑料雨伞,水淋淋的尾巴摇晃着。“吓我一跳啊。你真的来啦……怎么挑这么个雨天……”
我把狗獾让进屋来。狗獾把雨伞“嗖”地甩了一下,然后收拢起来。那把伞上写着一排黑字:雪之下饭店。
我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就问道:“这是你的那家饭店的名字吧?”
狗獾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是呀。这名字不错吧,又靓又时髦,像梦一般的名字,与它相比,人的店的名字真是差劲。像三平旅馆呀、茂平茶屋呀什么的,土里土气的,俗气透了。”
“喂!”我瞪了狗獾一眼。
我说:“你不是来跟人家学做菜的吗,为什么还要嘲笑人家的名字?这个人就是茂平茶屋的茂平啊,你快道歉。”
我的丈夫在背后嘿嘿地笑着。
狗獾胆怯地望着他,说:“真是对不起,茂平先生。”
然后,茂平开始教它做起酱五香菜串来。
倒不是特意为了狗獾,说来也是凑巧,当时我们正在为明天的酱五香菜串做着准备,不过,比平时做得要慢,而且不时地进行一些解释。
比如:“瞧啊,这样切鬼芋。”
“酱和料酒的比例这样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