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盛满了水从空中坠落，速度愈来愈快，几粒很大的水珠不受控制地荡出了杯沿，苏语睡了一夜后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四肢一时有些控制不住，他下意识抬起了手臂，却骤然意识到这份情急之后显而易见的试探。
松弛了太久的神经显然无法及时的完成大脑下达的指令，他的手掌在半空中收住，眼睁睁地看着水杯跌落在床榻上，冰冷的自来水把被褥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深色。
苏语看了几秒，抬起头和苏希对视，对方的眼神麻木冰冷，这是对方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漠然的神色。
“有力气了？”苏希捡起杯子，声色冷的仿佛失去了温度，“既然有力气了就走吧，我真不该相信你的。”
“我…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瘫在床上，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来的好。”苏语侧过了视线，第一时间居然想要解释些什么，“我们总要把事情说清楚的。”
“杀了你？呵呵…我们之前有什么好说的。”
苏希忽然停住了步子，她缓缓转过身，她握住瓷杯的手指挤压在杯面上失血泛白，指尖刮着上面的釉彩，在心里刮起一阵酸涩，男孩如果再不走，她恐怕迟早会忍不住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我放你自由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么，现在你可以走了，门现在是开的，我绝不拦你。”
苏希低头笑出了声，挑着眼尾，眼角噙着戏谑的蔑视，似乎这几日想来就魔幻至极的经历全都是苏语个人的臆想，男孩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具，她根本不在乎，就像是有了男孩以后，那只陪着她睡觉的玩具熊就被随手扔在了角落里，看也不曾多看一眼。
“我当然可以走。”苏语被女孩漠然的语气狠狠地刺痛，他靠着墙壁缓缓坐了起来，这是他以前绝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你做的这一切根本没有意义。”
“我还说你傻还是天真？”，苏希似乎被男孩一脸困惑的蠢样逗乐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讥讽道。
“你不会真觉着我隔了十数年还会喜欢你吧？苏语…这是恨，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怎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当初那个自卑的丑小鸭了，你就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了？从头到尾改变的，就只有我这张脸。”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话里的尖酸刻薄几乎吐在了男孩的脸上，她冷冷地斥责，“你真虚伪，和他们根本没什么分别，我只怪自己傻，看走了眼。”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向你道歉。“苏语张了张嘴，忽然没了辩解的欲望，他捂着脸颊狠狠地揉搓了几下，语气有些落寞，“这件事吃亏的不是我，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
“滚啊，我让你滚，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也不用你负责，我真是恨透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苏希那一头柔顺的头发抓得凌乱，她歇斯底里地冲着男孩吼叫，“不要告诉我，你被我关了整整五天，现在爱上我这具皮囊，尝过滋味…就离不开我的身体了？”
“想做的话直说不就好了，何必这样多此一举，来呀…这不是你依依不舍，不肯走的留恋么？趁我今天心情好，我全都给你…不过最好留点儿力气离开。”
苏希一把扑了上来，趁着对方猝不及防的空挡把男孩压在了身下，她扯着宽松的睡衣纽扣，衣襟松垮垮地散开，没有内衣束缚的柔软晃荡着摇曳生波，奶白的乳肉直晃眼睛，早晨弥散在空气中的清冷开始融化，气温逐步攀升。
她扯开了衣襟，又把手伸向了裙底，唇角勾着妩媚放荡的笑容，语气轻佻放肆，仿佛是幽森小巷里那些失了灵魂，全然不在乎贞洁的风月女子。"
“你真的够了，你还想把我玩弄到什么时候？”
苏语咬着牙，聚集起力气，反手握住苏希纤细脆弱的手腕，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一连串的动作让还残留着药效的身体超出了负荷，他喘着粗重的呼吸，还是勉强借用身体的重量把女孩暂时压制住了。
“怎么…是觉着下面满足不了你，所以想要上位么？”
苏希没有任何反抗，她浑圆的乳肉摊开，轻微晃动，深深地沟壑若隐若现，她光是躺着，这身诱惑也足以勾引起蠢蠢欲动的欲望，浪笑着肆意挑逗对方的欲望，她仰起脖颈贴在男孩的耳边哈着灼热的气息。
“我都随你呀，肉体而已…满足精神的愉悦就够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多喜欢你吧？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少女的初夜贞操？你真是单纯的可爱。”
男孩清润柔和的眸子红了，她最后那几句话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对方的心里，那少年的那股自尊和责任感搅动的粉碎。
“苏希！你就这么恨我？你真是够舍得，你…”
苏语没说完嘴边的话，他松开了苏希的手腕，怒意撑着他站起了身子，他踉踉跄跄地闯出卧室，在沙发上找到了几件衣服，上面还搁着他的手机。
他还是接受不了女孩骤然的转变，却又被对方放荡肆意的挑逗惹得满腔怒火，他抓起那摞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牙齿被咬的生疼。
“我们都冷静冷静…”
他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看了眼床上的苏希说着，却没得来女孩的任何回应。
第二十章 错觉
手机几乎快要被消息塞满，苏希对外的应付只持续到第三天就戛然而止，他已经整整失联了两天，滑动的消息在眼前模糊不清地晃荡，残留着药劲的身体有些缓不上劲儿，苏语蹲在楼道里，养的有些长的头发被揉的蓬乱。
滑动屏幕的指尖忽的止住，他看见了夏千歌的消息…
“如果有时间的话，给我回个电话吧，想和你说点事情。”
消息是前天发的，苏希只是粗浅的回复了对方，把事情简单的带了过去。
苏语呼出一口混浊的气流，指尖震颤着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心脏似乎夺走了身体仅存的力量，在胸腔里砸动的剧烈，他沉默地等待电话被接通，手机铃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掌心的汗水很快湿了屏幕。
简单舒缓的旋律只响了片刻，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喂？苏语吗？”
“嗯…嗯，我是苏语，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心跳声在静默里找不到节奏而变得紊乱，掌心被手机边沿的棱角刺得生疼。
“是关于话剧那天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苏语一直对我很好…好到我有时候会感觉我们不太像是朋友，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可那天你逃开以后，我就又在想…是不是我误会了。”
电话那边女孩的声音冷静又温和，像是真的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他们之间的事情，舒缓的语气里没有过分的强硬，也没有故作甜美，对他进行假意的诱骗。
“但不管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再等等，对不起…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麻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总之…我会给你答案的。”
苏语终于吞咽下那口卡在喉管里的唾液，他忽然觉着安心，被炙热的火焰灼烫过后，他反倒对于这样平淡如水的关系感到真实，像是有什么东西连着细丝一把将他拽了上来。
如果是曾经他听到女孩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大概会难过很久，可是现在…他感谢对方那他从噩梦里唤醒，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场重生并非只是一场充满了玩笑的恶作剧。
“好，我知道了。”
苏语答应着，他拍了拍身上的泥灰，从楼梯台阶上站起，走出幽暗的楼道，明亮却不刺眼的白光铺了下来，空气不再粘稠燥闷，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一下你了。”夏千歌忽然说道。
“什么？”
“安栀生病了，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可能是对之前无缘无故发你脾气的事情很自责，你有时间的话…能来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