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心烫…”
顾芝把熬好的鲜虾粥端到苏语面前,瓷勺靠在木碗的边沿,她贴心地替苏语轻轻吹了吹,蒸腾的热气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谢谢。”
苏语顿了顿,才缓缓握住了瓷勺,轻轻搅开清淡的白粥,勺子敲击在碗壁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整间地下室几乎都找不到任何能够用来脱逃的东西,这场蓄谋已久的囚禁,毫不留情地扼杀了所有的可能。
“对了,上次小蝉说碟片快看完了,我又买了些新的,还有几本书。”
顾芝把东西小心地叠放在桌子上推到苏语面前,她抬眸看着男孩依旧冷淡的表情,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不致命…疼痛感却无比清晰。
她搅动着自己碗里的鲜甜可口的浓粥,鼻腔发酸,心头的燥热实在是烧的她没什么胃口。
顾芝把视线挪回男孩的身上,望着他把瓷勺里的白粥喝下,清瘦的喉结滚了滚,把她做的粥全部咽了下去,狭长的眼尾翘起欣喜的弧度,她有些期待地打量苏语脸上的表情。
“好喝吗?”
“嗯,很鲜…也很甜。”
苏语抿着残留在唇齿间的清淡甜味,轻轻点了点头,他顿了几秒,他盯着满眼欣喜地低下头喝粥的女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快高考了?”
没有回应,顾芝眼里的笑意顿时暗了暗,浓密蜷曲的眼睫毛微微震颤,她松开了递到唇边的瓷勺,彻底没了胃口,“小蝉问这个做什么?是还有什么挂念的人?需要我去替你拜访一下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苏语把心里那点儿希望掐灭,沉默着继续埋头喝粥。
“呵…”
顾芝眯着眼笑了,红唇白齿之间泄出几声讥讽,“你还真是劣性不改,你说项圈勒人…我替你卸了,你又说链子锁住手脚不方便,我也替你解开了,你要的我全都给你,只想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你到底还要怎样?”
女人撑着手臂扑到苏语的面前,灼烫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脸上,睫羽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手掌一抖,瓷勺脱离了控制,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碎裂成细小的瓷片炸开,乳白的热烫粥水全都撒了出来,沿着地板的纹路四下流动着。
第三十七章 鞭挞☆
“摆正你的位置…”
顾芝深吸一口气,不夹杂半点虚假的警告从齿缝里挤了出来,她撑在桌面上的手臂爆起根根鲜明狰狞的青筋,眼瞳收缩着,血丝几乎爬满了眼白。
她盯视着苏语,冷冷地笑。
“我的小狗而已。”
苏语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抵死在了墙壁上无路可退,他骤然回想起那股子抑郁在心头久久溢散不去的恐惧,他被女人片刻的温柔迷惑,不小心违反了对方定下的禁令:不许提在这间地下室以外的发生的事情。
顾芝似乎对于他的畏缩感到满意甚至兴奋,她起身向着苏语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的步子小而慢,珍珠般的足趾点落在地面,绷起诱惑曼妙的足弓,每一步都像是窄小的钢丝绳索上,她肆意玩弄着男孩的恐惧,让对方的神经绷紧到临近断裂的程度。
不长的距离就这样走了很久,她伸出涂着殷红油料的锋利指甲挠了挠脸颊,像是要把脸上这张伪善…故作温柔的皮相用力撕下来。
她险些站不住身子,藏在身体里的那头终于找到了嘶声咆哮的机会,矛与盾在脑海里激烈地交锋,她一面希望男孩匍匐在她的脚边做一只乖宠,一面却又渴望着对方犯下一些无法原谅的错误,施舍给她一些能够宣泄晕在骨子的暴戾因子的机会。
直觉告诉她血淋淋的事实,她快要疯了…完整的人格仿佛撕裂成两半,爱意与占有从彼此交融的状态被强硬地切割开,她找不见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小蝉…你触犯定下的规则了。”
顾芝缓缓走到苏语身前,指尖轻轻点在躲藏在胸腔里的躁动源头,愈发急促的震颤传递至指尖,她俯下身子贴在苏语的左胸口,张开饱满诱人的唇瓣,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里面的东西跳的好快呀,一颤一颤的…我们把它拿出来看看好不好?”
顾芝唇角扬起的笑容冰冷而危险,她蹲下身子捡起一块菱形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很长,在灯光下闪着冷淡刺眼的白光,她抬起头笑着看他,瓷片的尖端抵在左胸口一圈又一圈地画着圆,在单薄的衣服下刺出淡淡的红痕。
“你…你要杀人?”
苏语吞下唇齿间粘腻的唾液,身体的水分化作汗水沿着额角渗出,发干发裂的嘴唇微微翕合着,吐出小心又畏惧的提醒。
凶狠的恶徒会直接赐予他干净利落死亡,可偏偏眼前的女人是一条吐着蛇信、阴晴不定的毒蛇,她露出甜美的微笑迎面抱住他,却又会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背脊上。
苏语分不清女人那句会是玩笑,却又偏执地相信对方一定会付诸于行动,等待死亡降临那段真空期的折磨远远超过死亡本身带来的恐惧。
“杀人?”,顾芝蹙起描画过的细眉,她笑了笑,居然是和苏语认真商量的语气,“或许应该算是虐待宠物比较准确?”
她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陡然扼住苏语的脸腮,纤长有力的指节爆发出无法抗拒的力量,逼迫着他张开嘴,苏语不敢反抗…他知道那样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
他们之间短暂的和谐脆弱的像是张一戳就破的白纸,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女人期盼当着他的脸把白纸撕成碎片的强烈欲望。
苏语垫着脚扬起脖颈企图获得呼吸的机会,盘踞了几乎整个后背的狰狞丑陋的鞭痕还没有痊愈,此刻死死地抵在墙壁上,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那是第一次逾矩的惩罚,他只受了一鞭,厚重的藤条被胶皮裹附着沾了水,在空中高高扬起获得巨大的动能后凌厉地划破空气,狠狠地抽打在单薄的皮肉上,几乎瞬间就能爆发出那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那种火辣的疼痛感拉拽着他的神经末梢,几乎快要把他的神经整根活生生地扯断,只是挨了一鞭,他被疼痛追着满地打滚,皮肉绽开的血液在瓷白的地板上淌了大片。
他从没有领会过这世上还存在这样的痛苦,至少刀子捅进胸口的疼痛只在短短一刹,可这样的疼痛却是持续的、无法磨灭的,如同附骨之蛆般附着在伤口上,仿佛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他绽开的伤口,击溃自己妄图坚守的放线。
理智甚至无法清算几个简单的数字,等待着他的是剩下的十九鞭…
尊严在理清思绪的那一刻彻底屈服,他跪伏在女人的脚边卑微地乞求了对方的原谅,对方似乎从他的屈服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握住鞭子的手掌拿起了药水替他涂抹,动作温柔体贴,微笑着在他的耳边诉说残忍至极的话语。
“还剩十九鞭,主人替你记着呢。”
……
黯淡的痛苦回忆被冰冷的刺痛感唤醒,他心脏狂跳,仿佛意料到了危险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企图逃离这具即将面临灾祸的肉体。
“唔!唔…不…不…”
苏语被死死掐住的脸腮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呜咽着发出模糊不清地哀求,血丝爬上眼白…眼眶挣裂着几乎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