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波本是公安什么的。
云宫律搭在车窗上的手指缓慢的敲击着车门。
言语交谈间两人的车辆已经到了目的地,前排开车的下属一路上秉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态度,停下车后询问二人他是否还有必要呆在这里。
六道骸不置可否,云宫律想了想示意他先留下,等会儿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事。
六道骸:“那你现在?”
“你可以先上油管找部电影看看。”云宫律熟练的拿出电脑噼里啪啦的构建模型,完全没有之前他所说的要去围堵别人基地时的样子:“等他们的自己先打一会儿,我很好奇。”
六道骸索性让前排的成员把后备箱中的特地留下的劣质匣武器搬出来,其余的则已经按照云宫律的命令收回分部,机动待命。
被幻术掩藏的车辆悄无声息的停在了那处废弃仓库的不远处,云宫律半开着车窗等待他们里面的人慢慢乱起来,窃听中的安室透与不知真身的“基尔”据理力争,可惜琴酒却懒得管那么多。
一声枪响在仓库中传遍,而根据藏在贝尔摩德身上的窃听器所传回来的痛呼声不难推测出受伤的是那位代号为“基尔”的成员。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琴酒的声音中似乎盛满了愉悦:“这就是我的原则。”
紫色的双眼内敛光华,云宫律抬手撑住下颌,指间的蓝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彭格列对这个组织的资料了解的不算少,他们内部除了那位从不露面的大人和地位特殊的贝尔摩德,便是琴酒与朗姆两方分庭抗礼。
而琴酒则是以实干实力为主的杀伐一派,与波本所属的朗姆一派天然不对盘,可现在琴酒却能堂而皇之的越过朗姆去审判波本,不论真假,至少都可以猜到,这件事朗姆绝对是默许的态度。
云宫律抿了抿唇,他退出已经临近结束的内部模型构建,转头去做了个粗糙的信号源拦截。
就目前来看,琴酒将这两人绑起来不过是因为库拉索所传回的信息,多半还并不完全,无法界定这两人的性质。
那么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排查出琴酒的手机,找出朗姆的信号源并伪造一条讯息去强行命令令停下,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白皙纤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让人眼花的数据在屏幕上不断滚动,拜耳机另一头的焦灼气氛所赐,他现在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焦急,手下的动作愈发迅捷。
“啧。”
云宫律咋舌,他略微有些烦躁的抿了抿唇,索性直接合上电脑,反手从车的后靠背上抽出一把传统弓,拉开车门原地下车。
蓝宝石戒指扣上挂在腰间的匣武器,雨色火炎弥漫,一只有着漂亮拖尾的孔雀矜持的出现在了他的脚边。
六道骸无语的又给他们幻术加固两层,看着云宫律拔了雨孔雀的漂亮屏羽作为箭矢,雨属性的火炎有意的黏着住劣质的匣武器。她微张双臂,眯眼瞄准,对准目标仓库的屋顶拉了个满弓。
被自家主人关在匣武器里良久,还一出来就被拔了尾巴毛的雨孔雀气的原地团团转,偏偏知道这人现在在干正事,只能啄啄主人的鞋面作为泄气。
云宫律浑不在意。
耳机另一端的倒计时已然进入了尾声,不论是那两人的辩驳还是贝尔摩德的试图周旋都没能阻止伏特加的一声声倒数,琴酒愉悦而漫不经心的声音攥住了多少人的心脏也未可知。
云宫律舔了舔牙根,在听见琴酒说出“波本”的那一刻猝然松手,雨属性的火炎箭矢带着如同小型炸弹的劣质匣武器破空而出,如同一条泛着血光的雨色长蛇,正在择人而噬。
——比另一位先行抵达的子弹稍慢一步,在仓库内陷入一片黑暗时轰然炸响了众人的头顶,无数的建筑残渣粉尘在空中飞散。
内里乱成一团,倘若第一次抵达的那枚子弹只能当做掩护的讯号,那么后一次的爆炸便是说成敌袭也不会有人怀疑,内里的几人凭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光看清室内,波本已然不见踪影。
云宫律眯了眯眼,捏紧了手中的弓坐回车内,声音冷淡的吩咐坐在前排的下属:“走吧,离开这里。”
对方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沉默的执行了这位刚刚出手挑衅敌方组织大人的命令,离开了这一处港口的集装箱。
六道骸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眼皮子一抬语气凉凉:“不是打算去围了他们?”
“计划有变。”云宫律答非所问。
听着耳机里的狼藉与争论,云宫律语气平淡。
“我现在更想去围了他们的鱼鹰。”
第028章第28章
夜风正好。
彭格列所属的直升飞机从风纪财团顶部的停机坪出发,直直的飞向水族馆的方向。
云宫律拦着两个看彼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同僚,颇有些身心俱疲。
毕竟两个人从国中时代结下的梁子足够他们再打起来一千次一万次——在总部另说,毕竟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被零地点突破做成知名风景线。
但不管怎么说,云雾的孽缘都不会终结在今天,就在登机的前几分钟云宫律还阻止了六道骸在云雀恭弥面前召唤樱花的行为。
真让他给召唤出来这任务还做不做先且不说,直升机的维修费会不会给以卡什先生重创显然更要紧一些。
云宫律神色凝重,他还要借云雀恭弥的名头去铃木家的宴会看宝石呢,听说铃木老爷子只是胜负欲比较强,对珠宝本身可没什么执念。
六道骸对此嗤之以鼻,倒是没有反驳云宫律对卡什的评价,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着那些高昂的战损账单,哪怕是财务部长也能恶向胆边生的对着守护者和秘书长拔枪。
嗯。
两人同步的掠过这一话题,在设置了自动驾驶的直升机上默契的开始讨论待会儿的任务。
六道骸率先抱起双臂语气凉凉:“我记得有的人之前跟我说的是就算我在直升机上也能完成任务?”
正垂着脑袋飞快敲击键盘云宫律头也不抬的敷衍:“嗯,我有要求你正体和我一起来吗,你把骸枭交给我幻术一样能起效果,这不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嘛。
六道骸:“……?”
他被这人堪称神奇的回复给噎笑了。
尽管十几岁就和他公事,也称得上一句看这家伙长大…不是,长歪成今天这个模样,只觉得当年那个抄着匕首和云雀恭弥对打的少年也终于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
倒是和他的匣武器一摸一样的,花里胡哨的小孔雀最喜欢的就是五光十色的家伙。
包括那个金毛的威士忌酒。
眼看着直升机一点点靠近,云宫律站起身来,手撑着直升机的边缘向外眺望。
“还好,大概再两分钟就可以下降到既定高度——嗯,感谢一下我们再警察厅内部矜矜业业的同事好了。”
云宫律兴致勃勃的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摩天轮,托了六道骸的幻术的福,他们无需顾忌现代社会无处不在的监控一类,云宫律眯了眯眼,勉强找到了在舱内的库拉索。
视线偏移,聚焦在坐在库拉索对面的男子身上,根据警察厅内部人员的资料,这位名为风见裕也,是厅内不得了的人物,不仅处理事务皆为重大事务,还是直接与“零组”领导人对接的存在。
那么带着库拉索来到摩天轮,是警察厅内部的命令还是那位“零组”领导人的命令呢?
云宫律微微蹙眉,他的窃听器以防万一再救下安室透后便远程直接执行了销毁程序,即便贝尔摩德找到了残骸也找不出什么额外的讯息来,的确一劳永逸。
但那样方便的信息源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他将心中的遗憾暂且压下,睨了一眼人声鼎沸的水族馆夜场,在临近降落点前最后一次检查会不会有无关紧要之人进入时,他看见了现在摩天轮顶的两个人。
云宫律:“……”
嗯,一个黑毛一个金毛,虽然不能判断那个黑毛是谁,但联想到今晚的组织行动和熟悉的身量,云宫律陷入了沉默。
下午不是才被组织枪口比着吗?现在怎么又来打工了?
这组织给波本灌什么迷魂汤了,能不能让他学学,他可以交学费的。
比如送一箱会爆炸的匣子什么的。
心中的腹诽终究是腹诽,他再怎么叹息波本这人敬岗爱业也不能阻止自己要去和他们中门对狙的事实,于是捻过茶绿色的宝石耳扣扣在右耳充作联系的媒介,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有没有遗漏,正准备表演一个信仰之跃时,电话突兀的响起。
六道骸就这样看着他靠在门边接起了电话,高空之上夜风呼啸,面前这人打开了免提,听见电话里的小孩扯着嗓子喊救命。
并没有喊救命的柯南君:“帮帮忙云宫哥哥!那天那个匣子炸弹怎么拆!!!”
云宫律:“……”
六道骸:“……”
云宫律:“……那个炸弹不是普通人能拆的,你在哪里我派人去帮你。”
并不知道这人在自己头顶的柯南急得团团转:“不可以!!!坏人很快就会来引爆的!你现在派人过来来不及的!!”
云宫律:“你在哪儿发现的炸弹?”
柯南没有隐瞒的意思,如果更多的讯息可以让这人打消戒心那简直是血赚:“东都水族馆里!双层摩天轮的内部我发现了很多普通炸弹连接着一个引爆中枢,这个中枢就是那个匣子炸弹。”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感叹了一下小孩…少年不知道是敏锐的感知还是倒霉的运气,当机立断挂了电话,一把拽住了六道骸的袖子:“走,打工去了。”
六道骸:“???”
“摩天轮里的炸弹交给你了,我只能说那个组织的确排场挺大,他们想把整个水族馆毁了。”
说着说着他还叹了口气:“可恶,原来他们在损坏公共建筑物后不需要向政府支付部分战损费用吗。”
六道骸无语凝噎,表示这个他就不知道了,毕竟哪怕往前倒推到他在艾拉托欧涅家族的时候,作为绝佳的实验体时也绝对和财政八竿子打不着。
作为被云宫律叫过来的好帮手,六道骸本意只是为了过来看看这人这阵子在搞什么幺蛾子,顺便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坑一把这家伙。
结果一下午来回颠倒,工作的倒是很充实,幻术硬是没停过。
他磨了磨牙,却也明白现在并不是同这人斗嘴的时候,于是利索的把整理了一下自己应该携带的东西,将骸枭变形为魔镜的形态上下扫视了一下摩天轮,顺利找到了那个小孩所说的劣质匣子炸弹中枢。
一大团不稳定的高密度火炎正在摩天轮的底部翻涌不息,被禁锢在小小匣子中的他们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能翻起滔天巨浪。
六道骸收回视线整理自己的袖子:“去把直升机设置自动回航,顺便给云雀恭弥发条消息让他们半个小时后到水族馆来接我们。”
云宫律比了个ok,转头操作完毕,他回头道:“搞定,出发吧。”
六道骸不置可否,两人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对于拥有高纯度死气之炎的他们短暂滞空不是问题,直升机停留的位置足够他们安全落地。
也不对,云宫律落在摩天轮顶。
两个打的上劲的人现在倒是知道一致对敌,安室透察觉到这人的来者不善,当机立断一拳攻了过来,打算先擒下来再说。
可惜这位停留在顶部的不速之客并没有要和他打的意思,一个错身简单的和他周旋了两招就抽身,一拳直冲本应坐上壁观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但他显然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截拳道化解这人狠辣的招数,你来我往之间还不忘询问对方是谁。
安室透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赤井秀一反而成为了他天然的盟友,于是也没有不和这人动手的意思,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攻了上去。
摩天轮顶部出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不速之客追着赤井秀一打,赤井秀一只想脱身,而被不速之客径直略过的安室透却又不依不饶的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打斗。
最后则是这位不速之客挣脱安室透的钳制后旋身踢在赤井秀一用来格挡的小臂上,三方一时间有些沉默。
赤井秀一不明白为什么云宫律一下来就逮住他打,安室透不明白云宫律和赤井秀一有什么恩怨,而云宫律不明白为什么酒厂得力干将会和fbi的人在摩天轮顶干架。
彭格列经过整理的资料中莱伊的资料和雪莉一并被判定为无效资料,因此并不在他开局认脸熟的环节之中,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他自己去查询是才理清楚这家伙在当年拉斯维加斯一别后就被派去了酒厂执行任务。
云宫律当场就有些不高兴了。
中途把王牌fbi抽去做另一个任务,彭格列危险性不比组织高?
还被逼的假死——当初自己在被赤井秀一围追堵截时也没反制的这家伙死遁脱身啊。
这不显得彭格列作为里世界的王者还不如一般路过黑心制药工厂吗?
云宫律有色滤镜八百米厚,直接给这个和敌方家族合作的组织定性为制药产业。
没了首席研究员直接停摆的废物组织,一伙子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技术人才没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厉害,至少那姑娘好歹真的从记录报告中提取了有效信息。
“挺好的。”心中虽然是千般万般的腹诽,云宫律出声时却依旧隐隐带笑:“看来今晚在这里的都是老熟人。”
“哦呀?”
听见这人正式开口,赤井秀一终于将之与几年前在拉斯维加斯对赌的少年对上了号。
或许是许久不见让他对这位围追堵截的里世界大人物印象或多或少的有着些许美化,或许是因为两人曾经在赌场时对赌时产生的那点惺惺相惜让这位fbi王牌探员勉强柔和了些许口吻:“有六年没见了吧。”
“以拉赫先生。”
以拉赫?
安室透微微眯眼却没有贸然出声,他明白这是赤井秀一在给他递信息,因此沉默的站在另一边,看着外貌平平的青年男子同那个fbi不知深浅的寒暄,蓝灰的眸子不由得多扫视了不速之客几眼。
赤井秀一并不知道安室透心中所想,他继续同云宫律周旋道:“不过都是老熟人…哼,恐怕不太合适吧,今天难道不是你和那位第一次见面?”
“怎么会的。”
轻柔而清越的男声并不与安室透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重合,却莫名给他近乎战栗的熟悉感。
身形挺拔,身穿黑色西服,气质更为阴柔圆滑的男子相貌平平,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却流转着别样的光华,这位以拉赫先生原地踮脚在圆滑的顶部做了一个小小的华尔兹右旋,夸张而绅士弯下了腰——对着安室透。
“我敢说,我同这位波本先生在烟花下的邂逅,一定是某种存在所书写的命中注定。”
安室透瞳孔微缩,这道在夜风中有些失真的话语莫名的和某人初次见面的甜言蜜语重合,冲击着他的大脑。
远处的烟花猝然升天,在夜空中炸出一片烂漫光华。
云宫律微微抬头,眼睛倒映着烟花与烟花下的人。
是微微带着仰视的视角,同十三岁那年的夏日祭典是如出一辙,像是命运特地拨弄出来的美妙巧合。
第029章第29章
烟花很漂亮,人生很漫长。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们能有机会再见,要不要试试再和我比赛捞金鱼?
*
安室透警惕的看着容貌寡淡,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以拉赫,内心的警惕阈值拉到最高,他的大脑电光流转间判断出来这人恐怕是敌非友——至少和降谷零是敌非友。
“阁下说和我有过缘分,可惜我却是没有一点印象了呢。”安室透摆出波本神秘主义的做派来,而同他隔着一个以拉赫的赤井秀一也顷刻间反应过来,以拉赫恐怕并不知道安室透的真实身份。
那是彭格列盯上了黑衣组织?
以拉赫弯了弯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寡淡的脸庞似乎都多了几分光彩,他耳垂上的茶绿色宝石耳坠晃晃悠悠,折射着夜晚的彩光,声音清越而动听:“所以说是命中注定呀。”
以拉赫笑着说:“即便你都已经不认识我,命运还是让我们在此相会对吗?”
在烟花之下。
“彭格列的总部位于意大利。”赤井秀一在这人背后凉凉开口:“不知道以拉赫先生在哪里见过的他呢?”
云宫律笑着回头,语气锋芒依旧:“反正不会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话说我们也的确是很久没见了呢,赤井先生。”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这个关键词让安室透暗暗记在心里,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方才语气还算温和的以拉赫同赤井秀一夹枪带棒的叙旧,一些冷漠的美式笑话差点没有让他笑出声来。
“您果然还是没变。”高空的夜风吹的赤井秀一的额发轻动,他那双明亮的绿色眼睛注视着唇角噙着浅笑的青年,语气冷淡又略带嘲讽:“不过都这么久过去了,彭格列还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吗?”
“这一点还不用fbi来操心。”以拉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比起当初我随手捞个面具扣在脸上,我认为至少今天的我要用心不少。”
以拉赫瞥了一眼保持沉默的金发男人,语气散漫:“而且我得说,现在的你可比不得当初在赌场把我逼上桌子那时那样年少轻狂了哦。”
“而这正是我成长的证明。”赤井秀一神色冷淡,语气步步紧逼:“毕竟至少让今天的我站在那里,小克雷托绝不会死在你的枪下。”
云宫律嗤之以鼻,他微抬下颌斜睨着站在他身外不足五米地方的男人,游乐园夜晚的彩灯隐隐照亮他的下半张脸,眼神沉郁而戏谑:“所以呢,这么多年,海贝虹的意义查明白了吗?”
赤井秀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知道,不过我这边倒是有了不少很有意思的故事,极如北意大利的基里奥内罗家族所世代传承的血脉,听说就有着极其强大的——”
打断他话语的是以拉赫悍然拔出的一把小巧手枪,逼着他低头的威胁姿态毫不掩饰,摩天轮上的气氛瞬间变得一触即发,只差那引燃稻草的一点火星。
“——预言能力。”
赤井秀一瞳孔微微收缩,停顿一息又语气如常的补完自己的话语。
赤井秀一:“怎么了?我说的哪一点不对吗?”
以拉赫笑笑:“不,没有。”
他意味深长的说着:“你说的很对。”
他收回枪支低敛眸光,搭在枪支上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隐隐流转着如同灼烧的火炎光泽。
安室透微抬下颌,他从两人的对话中得到了不少很有意思的消息,也足够他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彭格列的人突然造访日本,是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东西吗。”安室透言语含混却又像是意有所指,试探的意思完全不加掩饰:“我以为,这么些年过去,组织当初对彭格列的不敬之举,已经可以看做昨日云烟了?”
堪称直白的话语揭开了组织一直以来极力掩藏的耻辱,被世界第一黑手党折断爪牙与利齿驱逐出欧洲是称不上荣耀的过去,自从那件突袭事件发生,组织再也没有轻易踏足过意大利、乃至欧洲的地盘。
“情报专家波本先生应该会比我这个庸人知道的更清楚吧。”以拉赫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过你这话倒是让我察觉到了一点很有趣的东西。”
以拉赫看着安室透在夜风中烈烈散飞的金发,语气含笑:“不知道波本先生,对于你们的合作伙伴帕斯托雷家族了解多少呢?”
合作伙伴帕斯托雷家族。
安室透眯了眯眼,他突然明白这人究竟是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造访这个摩天轮了。
帕斯托雷家族与组织在两年前建立合作,时值里世界内乱前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以意大利为中心向整个世界蔓延,千千万万双阴毒狠辣的眼睛盯紧了彭格列、十代目【Tsunayoshi·Vongola】的一举一动,在这样的情况下,组织为了在欧美的广阔地界,同意大利的帕斯托雷合作在内部并不是秘密。
而安室透的顶头上司朗姆,正是一力促及此事发生的代表。
看现在的意思是,帕斯托雷家族恐怕是触怒了彭格列,才会连带的发生了这样的事。
但琴酒恐怕不知道这事,安室透思索间不忘抬头望了一眼遥远的夜空,尽管看不见,他却很清楚——组织的人已经来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以拉赫往前踱了几步,弯下腰兴味的往下靠看去,清越的声音被风吹的若有似无:“刚刚的热心小朋友举报,摩天轮内部被安置了炸弹——虽然我的同事应该已经解决了,不过你们还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吧。”
炸弹?
赤井秀一与安室透瞳孔微缩,比起这位不知为什么突然加入的客人,更要紧的显然是这里的安全,安室透同以拉赫对视一眼,并没能从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看出什么来,当机立断跳了下去,毕竟不管怎么说事情的优先级总有定数。
笃笃笃的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两人逼近站在消防栓前,背对着他们的成年男人。
靛青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长长的一束,穿着穿长款风衣的男人在察觉到背后繁杂的脚步声后转过身来,俊秀的五官与极为独特的异瞳
足以让人对他印象深刻,而异瞳中的鲜红数字与他手里长长的三叉戟让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雾之守护者·六道骸。
“看来今天真的是非常热闹呢。”低沉悦耳的声音刮搔过在场所有人的鼓膜,危险的气质不加掩饰的在男人身上逸散开来:“哦呀……”
六道骸扫视在场所有人,唇角的笑意徒然僵硬片刻,随即又变得古怪而意味深长,他盯着安室透多看了几眼,戴在脸上的单边眼镜似乎时不时的灼烧过青色火炎,若有似无。
“这位哥哥说炸弹已经解决了!”在六道骸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柯南同学,他往外走出几步:“安室先生原来也在这里吗?”
六道骸也冲唇角噙着浅淡笑意的两人扬了扬下颌,语气平淡又不乏看好戏的意思:“炸弹搞定了可不保证绝对安全,下来的挺快,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赶紧上去。”
赤井秀一同安室透还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骤然降临的黑暗笼罩了所有人,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六道骸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轻笑一声抬起右手,灼灼燃起了青色的火炎。
在人手心,没有打火机,没有助燃物,当事人不以为然的,在手心燃起了青色的火炎。
安室透瞳孔地震。
尽管里世界内部众说纷纭,对于火炎的传闻他也并非没有听说过,可真的让他有一天看着人体自燃当事人还习以为常,显然是有些击碎他二十九年以来的坚持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的。
旁边的赤井秀一也好不到哪里去。
柯南更是抽抽嘴角,他已经在这人拆炸弹的关节被惊呆过一次了,再看一次更多是“我还真没有做梦”的不真实感。
而兢兢业业的彭格列劳模显然没有心情去照顾他们的心理防线,他率先迈出步伐:“你们继续叙旧,我还有事要干。”
比如某位黑心秘书长给他丢的任务。
*
黑心秘书长正现在摩天轮的顶楼眺望夜空陶冶情操,螺旋桨的噪音不断靠近让他心领神会的将右手的戒指比在腰间的匣子上,他歪了歪头,蓝色的火炎在漆黑的夜空中转瞬即逝,不过顷刻之间的功夫已经在他手中化为一把凌厉的长弓。
“我其实比较擅长匕首来着……”
他这样嘟囔着拉开长弓,雨色的火炎以右手指环为核心汩汩涌出,压缩,凝聚为一支长矢。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顷刻间前看到了鱼鹰伸出来的精钢钩爪,唇角微勾,弓又拉的圆满了些。
——追星赶月的速度也不能形容这支蓝色流光的雨炎箭矢,高强度压缩的雨炎如同一只被膨胀到极点的气球,几乎只需要一个阻挡他的事物,便能够点燃这份来自彭格列的诚意。
——也果真是诚意满满。
鱼鹰的钩爪被拦腰截断,以镇静著称的雨属性火炎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那般侵蚀着不断下落的钩爪,等到钩爪掉到疏散人群的地面上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而火炎也渐渐熄灭。
鱼鹰直升机上的三人脸色都称不上太好,下午的据点被人无故袭击,而来接回库拉索的行动又被人无故阻挠,偏偏都有着近乎嚣张的雨色火炎,琴酒脑中闪过在俄罗斯时里包恩对他所说的话,暗自咬牙。
“打开热像仪扫描整个摩天轮,”琴酒看着在螺旋桨卷起的疾风中依旧镇定自若的搅局人,他刚刚几乎看清了那人的身量,是一个挺拔的青年模样:“既然有人阻挠,那就杀掉阻挠者。”
科恩与基安蒂自然无不应是,可这不扫还好,一扫更是令人气急——库拉索已然不在摩天轮内,这位组织大将叛逃起来也是一把好手,摩天轮内部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再一回头,热像仪顶部的男人已经冲他一鞠躬,跳回了摩天轮内部。
琴酒咬牙,炸弹也未能引爆成功,墨绿色的眼睛中闪过狐疑与恼怒,索性直接道:“给我瞄准摩天轮的轮轴,我要公安和叛徒还有不知死活的搅局人都死在这里!”
第030章第30章
酒厂的子弹大抵是不要钱的。
一梭子子弹打出去的时间不过顷刻,热像仪扫射出的内部影像足够让琴酒他们找准目标,赶尽杀绝。
“Gin,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贝尔摩德坐在熟悉的靠窗座位,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亮。
涂着晶莹绿甲油的右手将手机抵在耳畔,金发女郎蹙眉责问道电话另一头的同僚:“现在还不能确定库拉索有没有真的叛逃。”
“不待在舱内,自己在摩天轮内部逃窜,除了叛逃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琴酒语气平淡的近乎麻木,他对库拉索的叛逃并不感到意外,没有驯好的狗放出去就是这个下场。
他警告道:“当初让你处刑库拉索失败是因为朗姆的拦截,贝尔摩德,不要自己找麻烦。”
贝尔摩德微微抿唇,凌厉的眼尾上挑带出呢锋芒可以足以刺伤旁人:“那刚刚的雨炎箭呢,gin——你只会比我更清楚,不论是不是帕斯托雷家族的原因,现在的最优解只有撤退。”
“那个家族远在意大利,我不觉得他们会这样未卜先知一样的来东京埋伏我们。”琴酒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茫茫的夜空中看不见一枚星子,他的语气也越发低沉:“会使用火炎的也从来不止彭格列,我自有分寸。”
“你最好是,gin。”贝尔摩德紧皱眉头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眺望着一片混乱的摩天轮附近,不知为何心跳越来越快。
但愿这家伙真的自有分寸。
*
“所以,我们逃走吧。”
银白长发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库拉索的眼中多了之前没有的生机与拼劲,她朝她昔日的同僚伸出手:“我是可以染成任何颜色的库拉索,现在我选择我更喜欢的颜色。”
“雪莉酱,和我一起。”库拉索伸出了手:“逃走吧。”
“kufufufufu……”
笃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库拉索双眼一瞥将灰原哀护在身后,警惕的注视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宽肩长腿的男人穿着一身长及小腿的风衣,他戴着皮革手套的右手上拿着一柄银色的三叉戟,鲜红的右眼正中是明晃晃的数字【六】。
六道骸从黑暗中走出站定,他看着面前敌方组织叛逃已久和新鲜叛逃的人士只觉得十分滑稽,于是停止那诡异而愉悦的轻笑,低沉悦耳的声音滑过库拉索与灰原哀的耳畔。
六道骸:“就目前来看,想要利索的逃走恐怕不太现实哦,两位女士。”
不等两人发问,鱼鹰的扫射子弹已经开始平等的超度摩天轮的里的每一个人,灰原哀有些不能冷静,提及还困在舱内少年侦探团成员。
“嘁。”库拉索狠狠啧了一声,将灰原哀按在原地,撕开裙摆:“我去引开他们,孩子们拜托给你了,雪莉。”
她看也没看一眼就抱臂站在几步之外的六道骸,这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不添乱都称的上好了。
“可是……”灰原哀还想劝她,可库拉索的一句话便截住了她的话:“他们的目标是我。”
“我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库拉索小姐。”原本作壁上观,被两位女士齐齐忽略警惕的六道骸淡淡道:“不过不是现在,好了——现在去迎接你的命运吧。”
库拉索深深的看了六道骸一眼,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在突袭彭格列实验室的那一战中一战成名,却也因为知道了实验室的资料猜到组织的命令险些丧命,最后成了朗姆手中的一把刀。
那只血色的眼睛,她知道的。
库拉索闭了闭眼,祛除心中的心绪,从这里一跃而下,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那么你呢?宫野小姐。”六道骸的视线是居高临下而意味深长的,他轻而易举的叫破了灰原哀的真实姓名,面对她拉到最高阈值的警惕语气平淡:“你也要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他微微扬了扬下颌,示意少年侦探团:“不论是你的命运、还是其他。”
灰原哀将这人的模样镌刻在脑海之中:“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感谢你的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
六道骸看着跑远的小孩身影,也从这里一跃而下追踪库拉索的踪迹,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轻描淡写的躲开那些追着他的弹药,六道骸心说他可从来没打算袖手旁观。
都说了。
今晚,这里是属于云宫律、属于六道骸、属于彭格列的狩猎场。
*
以拉赫……云宫律脚下的步伐变幻莫测,他本人更是近乎轻盈的跳到了这里来,看见靠在掩体后寻求机会的赤井秀一,他躬下身子侧着脑袋和这位fbi对话:“需要帮忙吗?”
“你的步枪是摆设吗?”安室透从高处一跃而下:“没有办法解决吗?”
以拉赫歪歪脑袋,又凑到安室透的面前狐疑的的追问道:“奇怪呢,波本先生。”
那双如同黑曜石的眼睛中沉淀着浓郁而莫测情绪,以拉赫微微眯眼:“你不是和外面的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吗?现在既然和fbi混在一起吗?”
语气简直像是混黑人士谴责同僚背着自己金盆洗手一样,安室透嘴角抽抽,眼神却更加冷淡几分:“劳烦你还记得我和他们那些混蛋是一伙的,不过今天下午他们才差点杀掉我,我是来添堵的。”
混蛋骂的很是真心实意,安室透顿了顿又睨了一眼外面的鱼鹰补充道:“而且不把他们打下来,我们就得死了呢。”
以拉赫鼓鼓腮帮子,寡淡的脸庞做出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却让他看起来都要俊秀些许,他认同的点点头,看起来好似颇为勉强:“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真是个塑料组织,云宫律如此感叹着。
从梯子跑上来的柯南显然也相当着急,蓝色的眼睛在急切的思索是无意间扫到了被以拉赫戴在食指上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当即怔愣一瞬。
那天初遇匣子炸弹,在被杀手伏击时,云宫律曾将他护在怀里保护,他也就在那时,惊鸿一瞥到了云宫律戴在脖颈上从不示人的项链。
吊坠同面前这人戴在手上的不论是大小,肉眼可见的纯净以及戒托的雕金工艺,都与云宫律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江户川柯南愕然的抬起了头,他仅仅的盯了一会儿以拉赫,而以拉赫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他先是睨了一眼戴在手上的戒指,随即抬起一只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保持沉默。
保持【silenzio】,亲爱的小侦探。
柯南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明白这里四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个个都称的上心怀鬼胎,当然也没有要得罪云宫律的意思,毕竟他自己刚刚还欠了这人的一个大人情。
于是转头去询问赤井秀一有什么法子,以拉赫就这样唇角噙着笑容看他们三人各自分工完成,这位fbi的王牌探员也不是空有其表,在两人人为制造的光亮之下精准抓住时机,一枪崩断了一边的螺旋桨。
可这显然不是今晚的终末,尽管鱼鹰已然摇摇欲坠,但显然对方的目标是将摩天轮的转轴打坏,埋葬这上面的所有生命。
因此在受损严重的鱼鹰之上,琴酒依旧选择的先将摩天轮打穿在撤退。
“可恶!”柯南咬牙,恶狠狠的地瞪着那如同疯狗一般穷追不舍的旋翼直升机:“这样下去,摩天轮真的会塌的!!”
“所以,你们的回合结束了吗?”以拉赫的声音在枪林弹雨中甚至隐隐透着点愉悦,好像期待已久的剧目终于要上演了那样:“那接下来,可以换成我们来攻击了吧。”
“我还以为彭格列自有逃生妙计,所以只是来这里看个热闹?”安室透手撑在以拉赫的肩膀上,蓝灰色的眼睛中是浓重的怀疑与警惕,他觑着以拉赫犹带浅笑的侧脸,内心的疑问不断放大又缩小。
这人截然不同的模样和给以他莫名熟悉的感觉搅得他心烦意乱,连带的语气也变得不甚友好。
……但那个怀疑,却仍在不断鼓动着他的心脏。
以拉赫可不知道安室透内心的千万种纠缠,他瞥了一眼刚刚爬上来的新鲜客人,唇角噙着浅笑:“已经解决了?”
“……啊,是的,圆满解决。”从下层爬上来的银发女郎上身的毛衣腹部带着一大团血渍,包括身上多处也有着烧焦和弹孔的痕迹,可本人看起来却神色如常,右手握着一柄银色的、熟悉的三叉戟。
——原本便是罕见的异色瞳的右眼,此刻更是变得鲜红如血,黑色的【六】悍然浮现其中。
以拉赫唇角的笑意愈发扩大,黑曜石一般双眼被弯弯眉眼潜藏,他的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愉悦:“看来交易已经完成了呢。”
*
时间倒退五分钟。
鱼鹰的扫射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对着库拉索穷追不舍,银发女人咬牙从高处一跃而下,身上多处的中弹和血液的流失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寒凉,疼痛更是叫她眼前发黑。
可她还不能倒下,库拉索咬牙还想在离开远点,却终究气力不支从高处滑落,剧痛从身上的各处袭来。
她猛闭双眼,勉强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坐在角落不住的喘息。
……大概是,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她这样想到,可轮轴传来的阵阵声响让库拉索明白组织仍未结束行动,想到仍在舱内的孩子们,她勉力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挪往别处。
……或许,或许她还能做些什么。
脚步声就是在这时越来越近的,近乎涣散的神智让库拉索不能够精细的思考,她看着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这人,用气音模糊道:“哈……是,六道先生——彭格列的雾守,组织真是好大的面子。”
“库拉索女士。”六道骸笑容不变,气质却又变得诡谲难测的几分,他语气蛊惑道:“要不要和我、和彭格列做一笔交易。”
“一笔你稳赚不赔的交易。”
毫无疑问,库拉索接受了这场不知真假的交易,她听从了六道骸的话语,任由他在自己遍体鳞伤的躯壳上又添了一道小小的血痕,最后接过了三叉戟。
“——没想到竟然也是和幻术师的好苗子吗?云宫律真是赚大了。”附身与库拉索的六道骸打量着这具身躯,手上的三叉戟作为维系幻术的媒介来构筑健康的身体,他将自己昏迷过去的身体交到草壁哲矢手中,意味不言而喻。
“可惜濒临死亡的生命即使是在幻术的维持下也不能抽出更多的死气之炎来幻化形体,”六道骸捏紧手中的三叉戟,一路让摩天轮轴心处赶去,唇角却又莫名带出浅笑。
不变也好。
就让叛徒库拉索来给组织一记重创,不是很有意思吗?
*
“这就是你女装这么适应的理由?”以拉赫低垂着眉眼抽出弓箭,吐槽自己的同僚毫不掩饰。
六道骸版库拉索毫不留情的一三叉戟拍向以拉赫,又毫不意外这人随意的躲开,他冷静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以拉赫。”
以拉赫浑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示意六道骸得开始行动了。
如同从地狱中长出的藤蔓不断生长蔓延,六道骸的三叉戟上灼灼燃烧着雾之火炎,他右眼中的数字不断跳跃,最终定格在了数字【三】。
六道轮回第三道,畜生道。
从此处召唤出的剧毒藤莲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不断生长,缠缚,先是在摩天轮前作了一层浅浅地阻挡,随即又贪婪而不知尽头的缠住了整架鱼鹰,弹药无法外补充和攻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藤莲彻底禁止了他们的行动。
“——是幻术师。”琴酒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觑着外面的光景:“别再管摩天轮,给我全力突破,不然搞不好真的会死在这里。”
“是!”基安蒂和科恩的声音中也隐隐带着惊恐,显然也对幻术师的手段颇为忌惮。
而六道骸却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样子,他闭上双眼,属于库拉索的银色长发飞舞飘散,磁性的女声戏谑地道:“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与我为敌——以拉赫,该你了。”
以拉赫叹了口气,耸耸肩拉开了长弓:“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空无一物的长弓以他右手的指环为源头再一次凝聚出雨炎长箭,比起刚刚距离过载的远距离观摩,这样如同特效大片的场景显然是更加震撼人心。
弓入半月近满,以拉赫眯起一只眼睛,口中还不断嘟囔:“我说过的……”
嗖的一声雨炎箭矢破空而出,在看不清嗯夜空中如同追云赶月的流星,直接给本就摇摇欲坠的鱼鹰加上了重创。
“……我其实更擅长匕首。”
在场没有人说一句话。
*
警方的鸣笛声响彻了整个水族馆,方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略过了那堪称科幻的景象,谁都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几人不知道是如何分道扬镳的,被六道骸附身的库拉索同以拉赫先行离开,安室透冷淡着神色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着通讯录上云宫律的大名到底是没有拨出去。
——以拉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身仰头看着他轻笑,抬起右掌,蓝色的雨属性火炎在精妙的控制力下将形体拘泥为一朵流动的火炎玫瑰。
随后这人呼的一下又吹散了玫瑰,冲他躬身谢礼,这才转身离开。
安室透:……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而回到事先招呼好的车辆上,云宫律坐在副驾上抻了个懒腰,茶绿色的宝石耳坠被他随手丢进车门的凹槽中,他懒倦的哈欠道:“呜哇……还真是累人的紧呢。”
“是吗?”绅士的意大利人六道骸将彻底昏迷过去的库拉索放在邻座,三叉戟依旧放在腿上维系幻术,她显然需要更多的治疗来解决这副重伤待续的身子。
六道骸语气嘲讽:“我看你倒是玩得很开心啊,波本撩的开心吗?”
前排的草壁哲矢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他闭紧嘴巴竖起耳朵听两人吵架。
云宫律一点也不恼,他今晚的心情很是不错:“的确很开心,烟花很好看。”
六道骸沉默了一瞬,半晌才哼了一声:“真没出息。”
云宫律看着窗外的夜景略过,没有反驳六道骸的话语。
*
不论前夜如何惊心动魄,刻骨铭心,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班是照常要上的,日子是照样要过得,咖啡店也是依旧要开的。
早早便来了店里的安室透经过昨晚紧张刺激的摩天轮之旅显然是战损状态,免不得被榎本梓小姐围住关心询问。
安室透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右腮,只能无奈的说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而就在榎本梓就他完全不会照顾自己这件事展开严肃讨论时,安室透衣服兜里的手机便响起了如同圣歌一般手机铃声,他赶忙抓住这个好机会直接钻出了店门,对着马路上的人流车辆接起了电话:“摩西摩西?”
“早上好,安室。”困倦而熟悉的男声带着隐隐笑意在他耳畔响起,尽管这声音被电流扭曲的有些失真却也不妨碍他对此感到些许安心。
于是安室透也浅浅的笑了,他语气柔和的对着电话另一端显然没有睡醒的人调侃的问候道:“早上好,云宫,还没有睡醒吗?”
“唔……”公寓中的云宫律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服,他望着窗外的高楼景色,奥蕾莉在他手边舔了舔自己的毛。
云宫律:“因为昨天看了一场很棒的烟花,所以高兴的有些睡不着哦。”
“是吗?”安室透轻声询问:“很漂亮吗?在哪儿看的呢。”
蓝灰色的眼睛温柔的垂下,却又有些旁的什么——不管什么,或许安室透本身都已经另有成算。
“是秘密呢。”云宫律轻笑着回复这人的疑问,得到对面人对于他卖关子的不满声后有垂下了漂亮的眼睛,流光在他眼中闪过。
“不过啊…烟花真的非常漂亮哦。”
“我果然还是很喜欢烟花呢。”
烟花一样。
烟花下的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