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映雪气势汹汹推门而入,毫不客气地冲江梨喊道:“宋姑娘刚出事,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品茶幽会!”
沈川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站起来挡在江梨身前:“我家姑娘只是与那宋姑娘有一面之缘,自然不比你与宋姑娘同窗情深。况且我家姑娘与她并不同船,也不需到官府跟前去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指桑骂槐什么?”方映雪怒目圆睁。
“我是江姑娘的随从。”沈川冷冷一笑,“我自然是看不得自家姑娘受旁人欺负。”
原来他口中名正言顺的理由,便是假扮她的随从,借故留在梅洲啊。
江梨内心的恐惧已经消了一大半,躲在沈川身后忍不住嘴角上扬。
“随从?”方映雪上下打量他,“本小姐不打扰你们主仆情深,晚衣,我们走。”
“这母夜叉,就是那方映雪?”沈川看着那人摔门而去,戏谑地勾了勾唇角。
“就是她。”
回程的路上,沈川划着桨,江梨靠在船沿,望着水天一色,夕阳染红半边天。
她忽然想到什么,偷偷笑起来,小动作却被沈川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随从了咯?”她笑道。
“在这书院里边是。”沈川叹了口气。
两人用了晚膳,回到梅洲,却被书院门口的小厮拦住了。
“江姑娘,先生有规定,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书院。”小厮说道。
墨琴正挑着柴火走出来,刻意低下头回避,却被江梨抓了个正着。
她走上前去,拉着墨琴去了角落。
“墨琴,姐姐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她使出浑身解数,夸得他耳朵红,“姐姐有一事要拜托你,可好?我自小体弱多病,都是我那随从悉心照顾。这边人多,光是你们几个人忙前忙后,难免会有所疏忽。让我这随从一道进去,我读书写字,他照顾我吃穿,还能给你们减轻负担。”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银钱,放在他手心里,墨琴瞪大了眼。
“还得劳烦你替我那随从安排一间最简陋的屋子。”她陪笑道,“这钱你拿着,去买些吃的穿的。”
“多…多谢江小姐。”墨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银钱,攥在手心里认真端详了两眼。
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梨,跪下磕了两个头,起身跑了。
不知墨琴同门外那小厮说了些什么,后者变了脸,堆着一脸笑来向江梨赔罪。
“江小姐原来是王妃的嫡妹!方才小的说错了话,还望小姐不要记挂在心。墨琴,还不去给这位公子找间好屋子。”
江梨心里一紧,那墨琴又是如何知道,她是王妃之妹?沈川说得没错,这梅洲书院,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可她不害怕了,有沈川陪她,保护她,她定会安然无恙。
五更天时,江梨被鸡鸣声惊醒了。声音凄惨,好像女子在寒风里哭泣。
她感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墨琴来敲门:“江小姐,早膳在梅芳厅已备好。”
她匆匆更衣洗漱,走出门去,路过那片竹林,竹叶已然枯黄。
一阵彻骨寒风吹过,与光秃秃的竹杆相互摩擦,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毛骨悚然。
江梨加快了脚步,这时候路边窜出一个人影。
在朦胧的晨光里,她看清了那人的外貌,与宋槿口中那个小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