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壮着胆子走上去,小孩却一溜烟跑了,在云雾缭绕的竹林里一路狂奔。
她走了很久很久,却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这竹林好像无边无际一样。
这时有人朝她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跑。
“江梨,跟着我跑。”沈川在她耳边说。
起雾了,眼前只剩下模糊的竹影,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每一次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忽然眼前一片明亮,雾散了,那片扑朔迷离的竹林也随之消散,面前是那排熟悉的砖瓦房。
他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她惊魂未定。
“江梨,我同你说了,这地方危险重重。”沈川说道,“他们善用蛊术,方才那是迷惑你的幻想。”
“我看见他了!”她喊道,“那个胖小孩,是他干的!”
那个窜出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的小孩,是他把蛊粉洒在路边。
“他们都是一伙的,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还是想个理由打道回府吧。”
“不行。”江梨看着他,斩钉截铁道,“我还没找到梅正清的罪证呢。这里虽然危险,但有你保护我,我不怕。”
沈川神情微妙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信我?”
“信。”她说,“从我们初见,你说我由你来保护,那一刻起我便信你。”
他把江梨送到梅芳厅外,便止步了。她知道沈川不能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更不能让旁人对他们蹊跷的关系起疑心。可她还是担心他吃不饱饭。
“墨琴已经给我送过早膳了。”他笑了笑,“快进去吧,江小姐,晌午我去接你下学。”
静思堂便是先生授课之所,傍竹而建,终日晒不到阳光,房里阴森森的。
大家落座后,小厮走进来说:“梅先生身体不适,各位先自行阅读《半月传》。”
这梅望尘昨日还是生龙活虎,为何好端端的会身体不适?这可是梅洲书院今年招新第一节正课,若只是小病小痛,先生也不会告假啊。
江梨一手撑着脸,书页在指间翻过,掠过那些白纸黑字。
她来梅洲不过短短两日,却发生了这么多诡秘的怪事。宋槿看似意外的溺水,蛊术制造出竹林的幻境,梅望尘无端的告假。这一切看似毫无关系,是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墨琴,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一次次的回避眼神,江梨总觉得他在躲些什么,逃避些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梅望尘走进来,拿着书本的手却不住地颤动,他缓缓走上讲台,捂着嘴大声咳嗽。
他好像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眼角猩红,印堂发黑。
台下的学生纷纷抬头,都被梅望尘的憔悴吓着了。
“各位把《半月传》翻开,齐声朗读吧。”他说一句,咳好几声。
梅望尘忽然咳出一滩血,落在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