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琴掏出口袋里那块银元,那是江梨在梅洲时给他的,他看了两眼,放在了柜台。
掌柜的看直了眼,忙收起咄咄逼人的态度,赔笑着请他们进去。
沈川不知,这一别,他们还能否再相见。就算无缘再见,他要的,不过是她顺遂平安。
楼兰的冬,一片苍茫。大雪落满城门,压倒了几株枯枝凌乱。
分道扬镳后,没有她的路,他满脑子想的,是她看到那封信后,还会恨他么?他从来没有想过,到了楼兰如何同庆王交代。他的计划,只是护江梨周全,让她远离危险。
如今他做到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楼兰,这些日子,如同上天恩赐一般。他贪恋与江梨每一刻相伴,可黄粱一梦过后,这一切都成了小心翼翼的奢求。
这覆满白雪的城门,便是困他一生的枷锁。
“做得很好,墨红。”庆王笑道,示意他退下。
沈川跪在殿前,庆王站起身,一脚狠狠踩在他清瘦的脊背上。
撕心裂肺的痛,好像身子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他忍着,没有让痛吟溢出嘴边。
庆王似乎很喜欢看他忍耐的样子,像观赏一件工艺品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见他面色惨白,才放过他。
“本王听说,你很得皇上赏识啊。”庆王皮笑肉不笑道,“本王交给你的任务,你怕是早已抛之脑后了吧。”
沈川抬起头,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痕,缓缓说道:“王爷,儿臣不孝,还请王爷重罚。”
庆王冷笑一声:“何来儿臣?我看你早已不把我这个所谓的义父放在眼里。也罢,你姓沈,终究是要跟你们沈家人同流合污。”
“那蛊粉呢?”他问道。
“臣做不到。”他低声说道,“臣宁愿身死,也不可能对她下手。”
“本王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能对她动情?”庆王脸色差得可怕,“既然你把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那休怪本王罚你。”
他招手道:“来人,家法伺候。”
熟悉的地牢,熟悉的昏暗。
每一鞭重重落在肌肤,每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他咬牙坚持着,被折磨到近乎晕厥。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可如今这世道,却不许他去爱,逼迫他亲手害了所爱之人。
他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牢,耳边响起庆王的声音。
“沈川,记住了吗?是她害你受如此重伤。你为她受了罚,她却高枕无忧。”
不,才不是。
他的江梨本就不应该受罚。